春妆(692)

作者:姚霁珊 阅读记录

“就是大伴这话。这小子若敢欺君,朕立马冶他的罪!”

…………………………

“哈啾——”

岭南小镇花厝里弄,徐玠大包小包拎着满手的东西,仰面打了个喷嚏,旋即皱着鼻头嘟囔:“这谁背后骂爷呢?”

“你这人,磨蹭什么呢?时辰都快到了。”红药朱衣素裙走在他身畔,一手扶腰、另一手便去扯他衣袖:

“京里说要来人,娘要避着他们,只能先去外头住着,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你素来只恨不能与娘亲多呆一会儿,如今怎么反倒拖拉起来了?”

口中说着话,红药心下却犹觉似在做梦。

前番徐玠说要带她去见个女子,她再也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徐玠“故去”的生母——梅姨娘。

梅姨娘当年竟是假死逃生,而助她之人,便是那李婆子。

如今再想,那李婆子果然古怪得紧,总像是窥探着什么似地,想来是贪念着梅姨娘留下的那些好东西。

说来,红药也是前些时候才知晓,徐玠手头那些话本子、食谱并各色新奇物件儿,实则皆是梅姨娘想出来的。

天底下竟真有这等惊才绝艳的女子,那话本子里的女主亦果有其人,红药如今始信其真。

“谁要瞧她了?有什么好瞧的?我徐五少了谁还能不活着?”

徐玠别别扭扭地说道,一脸地老大不情愿,唯那身子极听话,由得红药拉着前行,并无半点挣扎。

红药原就着急,又在孕中,脾性不比往常,听得此言,不由一股无名火窜上来,立时甩手横眉道:“成,那你别去,我自个儿去就是。”

说着当真不管徐玠,扭脸径往前走。

老身可不惯着你。

徐玠反被她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忙几步追过去,涎着脸皮抓起她的手,仍旧搁在自己袖口上,讪笑道:“嘿嘿嘿,娘子别恼嘛,谁说我不去了?咱俩一块儿去。”

说话间,又凑去红药近前,细瞧着那芙蓉秀脸、精致眉目,那白嫩嫩的肌肤似能掐出水来,不由得痴痴笑道:“那什么,十章,如何?”

十章?

话本子?

红药登时来了精神,回头望他,一双杏眼张得极大:“不骗人?”

“爷不打诓语!”徐玠使劲儿拍胸脯。

红药“嘁”了一声,扯着嘴角道:“可拉倒吧。见天儿说甚我今天就来写、马上就来写、眼下正在写,结果呢?”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拖、更、大、王!”

“为夫知错了。”怕她着恼,徐玠忙不迭赌咒发誓:“我保证今儿断不会拖了,我发誓!我要再拖更,你让丸砸抓花我的脸。”

红药绷不住乐了,将手指向他脑门儿上轻轻一凿:“你这人也怪,好端端地,做甚么总拿丸砸发誓?丸砸又没招你。”

“谁说他没招我来着?”徐玠不乐意了,耷拉着眉眼作委屈状:“这厮老跟我争宠,天天霸着你不放,总有一天我要把他……”

“啪”,语声未了,脑门儿上便挨了一指甲。

“多大个人了,跟个猫儿过不去。”软软糯糯一句娇嗔,听得人心都化了。

徐玠放下心来,将东西交至左手,右手反握住红药的手,柔声道:“咱们快去罢。”

小夫妻俩不再耽搁,一路自花厝里弄行出,穿桃花街、过青梅巷,眼前便现出一道小石桥来,桥下水波细细,两岸植着凤尾竹,竹外石径幽深,掩着好些门户。

梅姨娘的住处便在巷尾,徐玠他们过去时,那院门正大敞着,几个仆妇正往外搭箱笼,见了徐玠夫妻,忙上前见礼,又有人大声往里通传:“太太,表侄少爷一家来瞧您了。”

这隔了三层远的亲属称谓,自然是障眼法。

梅姨娘正盼着他们呢,闻言忙笑迎了出来道,弯着眉眼道:“你们来得可巧,我正好从箱笼里找出点东西来,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罢。”

徐玠与红药执晚辈礼请了安,将那大包小包交由仆妇收着,一家三口便转去西次间儿吃茶说话。

略叙了几句寒温,徐玠随口寻个由头,将服侍的人皆遣了下去,旋即拉着红药,双双跪在梅姨娘跟前,道:“儿(媳妇)不孝,不能亲送娘走,娘一路上多保重。”

语毕,各自磕了三个头。

一刹时,冥冥中仿佛传来了一声轻叹,满含着欢喜、不舍与心愿得成的圆满,渐渐融入无垠的虚空。

梅姨娘不禁心头微酸,眼圈儿亦红了,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前尘旧事,又有谁有说得清?

“娘莫哭,且去不了多久的。等京里的人一走,儿子就叫人把您接回来。”徐玠误以为她舍不得走,忙劝她道。

红药亦笑道:“就是呢,拢共也就十来日,眨眼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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