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强壮有力的心跳，沈如墨特别安心。

下乡插队已经四个月了，刚到这里，沈如墨跟其他知青一样，写信报平安。

之后，其他知青陆陆续续收到家里寄的东西，就算家里穷，揭不开锅，也会省吃俭用，寄点钱和票过来。

再不济，也会写封信，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就沈如墨这个小可怜没人疼，没人爱，只能报团取暖。

刚开始，他还以为家里没收到信，又写了几封。

直到最近，写信过来，先是哭穷，说大哥谈了个对象，准备结婚，二哥要找工作，需要打点关系，小弟上学又要收钱，日子过得特别苦。

然后话锋一转，说家里附近的孩子下乡插队，不但没要家里的东西，反而记了很多东西回家，质问沈如墨怎么什么都没给家里。

沈如墨接到信，看了之后沉默了好久。

家里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但是所有孩子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他也是真的。

家里几个孩子再不济，也有父母照应着，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儿。

而他，顶替了原本应该是两个哥哥的缺，过来劳动改造。

一句好话没落到也就罢了，还被抱怨。

神情恍惚了好几天，半夜还偷偷哭了几场。

顾叶临没看那封信，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更加心疼小孩儿，同时心里发狠，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将小孩儿护到自己羽翼之下，再不让他受委屈。

沈如墨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寄点东西回家。

现在看到所谓的家人这副做派，心都凉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要真的寄东西回去，这些人非但不会感激，还会抱怨他给的东西少。

何必呢？

现在身边有了阿临，还有王大哥和潘姐姐，还有其他对他好的人，所谓的家人，就不那么重要了。

以后......要是日子好过了，可以给他们一些东西，但是再让他像以前一样，为了那个家当牛做马。

他做不到。

沈如墨眼睛有些湿润，他抓住顾叶临的前襟，在顾叶临胸膛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渐渐地睡着了。

顾叶临低头看着小孩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如墨的后背，将人搂到怀里，闭上眼，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顾叶临出去了，没带沈如墨。

沈如墨陪着潘爱莲去肥皂厂，然后做肥皂。

他有些心不在焉，之前两人做什么都一起，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怪不习惯的。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潘爱莲没忍住，笑了，她点了点沈如墨的额头，“如墨，要是你是个小姑娘，我都怀疑你跟顾同志在谈恋爱了，平时跟连体婴儿一样也就罢了，现在分开了还在想他，将来要是你们都找了对象，那两个姑娘得嫉妒死！”

沈如墨勉强笑了一下，想到将来会有人跟顾叶临一起，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在潘爱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说其他事情，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到了中午，顾叶临回来了，手里扛着好几捆柴火。

吃完午饭，他开始烧水，两个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热水。

烧好水，他装在铁桶里面，拎到淋浴房，招呼了沈如墨一声，“如墨，过来洗澡。”

沈如墨一脸惊讶，没想到顾叶临忙忙碌碌半天，就为了自己洗澡，心里又感动，又高兴。

担心沈如墨冻着，他用盆接满了热水，放在淋浴房里面，又用木棍和塑料纸搭了一个简易的塑料帐篷，将蒸汽全闷在里面，然后放了一个大木盆，让沈如墨坐在里面洗澡。

他手里拿着一个搓澡巾，坐在小板凳上面，袖子捋上去，看了一眼进来的沈如墨，“衣服脱了坐进来，我帮你擦背。”

沈如墨有些扭捏，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帮忙洗澡，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跟小姑娘似得，还害羞？”顾叶临笑了，他心里也有些紧张，但是看着小孩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打趣，“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快点脱衣服坐进来，水要冷了。”

“哎。”沈如墨应了一声，三两下脱了衣服，坐到大木盆里面，水温正好。

温暖的水汽被塑料纸封在里面，再加上现在大中午的，太阳光强烈，深入莫名一点都不冷。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顾叶临拿着毛巾往他身上淋水，把皮肤泡软了好搓澡。

“你不是有好一点的洗澡用的东西？拿出来吧。”顾叶临一边浇水一边说道。

“嗯。”沈如墨手一翻，凭空出现一瓶塑料盒子装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顾叶临给摆放到旁边。

淋了一会儿，他给沈如墨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