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王爷(156)

但他见谢安澜神情有些郁郁,像是在为他担忧,笑着解释了一句,“还好那时候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天,尸体全都是冻僵的,除了有些横肢断臂外,也不是那么可怕。”

他一个人扑进雪堆里,一具一具翻找家人们的尸体,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翻找了几万具尸体,林林总总就找出了两百来具,剩下的不知是死骨无存了,还是被草原部的铁蹄彻底踏成了肉泥,永远和战场沦为一体。

他一个孩子要带这么多人的尸体回家显然不太现实,好在他们陆家世代为将,不如文人那般遵守繁冗缛节。

找了块看起来是风水宝地的山坡,将家人一一掩埋好,用木板刻了碑,没有找到尸体的,他也立下了衣冠冢。

猎猎风雪,肆意地凌厉着他的脸,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学着祭祖时用到的礼节,三步九叩,为全家发丧。

做完这些,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只知最后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草原部的奴隶群中。

身上还被烙印下了一个奴隶的印记。

陆乘舲说着闭上了眼,遮住了眼底的那些伤痛,手指一点点地在那些疤痕上拂过,仿佛在在回味着什么。

下颌下的喉结轻微蠕动一下。

仿佛把所有的痛苦都硬生生地咽回了肚中。

“生为一个邕朝人,还是一个全家都为对抗草原部而战死的邕朝人,身上却有一个草原部的奴隶印记,这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的耻辱。”

陆乘舲痛苦地轻叹了声,硬生生地把那些痛苦淹没在了喉咙处。

“但这还好,他们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印记烙印在我的脸上或者是侧颈上,而是腹部,这样我有机会还可以弄掉。”

“呵呵呵呵……”

陆乘舲说到这里,紧闭着眼睛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嘲讽,喉咙处溢出丝丝讥讽的笑声。

那轻微的癫狂,是谢安澜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

谢安澜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伤痛才会把一个温和的人给折磨成这样,仅仅是想想都会如此痛苦。

“不说了,不说了。”

谢安澜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已经不想再去听他那些自揭伤疤的事。

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眼眶泛着红,哽咽道,“不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怀中紧抱着的人,苍白着脸,闭着眼,痛苦地蹙了蹙眉,平复了良久,这才又悠悠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幸运的,因为只要我把腹部的烙印去掉,就一辈子没人知道我曾经有过这么屈辱的一面。”

“唔……”

见他还要再说下去,谢安澜立马堵住了他的唇,柔声劝慰道,“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谢安澜就觉唇瓣上处痛感。

是陆乘舲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唇瓣上沁出了丝丝鲜血,散落在了两人唇齿间。

血腥味一延伸,两人都品尝到了对方嘴中的酸涩。

谢安澜放开了他,并没有责怪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声地抚慰着他。

“我只是不想再对你有隐瞒了。”

陆乘舲睁开眼,抬眸看着谢安澜那不断沁出鲜血的嘴唇,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在咬破的唇瓣上舔舐起来。

直到那里不再有鲜血溢出,才罢休。

“殿下可知他们为只把烙印打在我的腹部而不是其他显眼处?”陆乘舲眸光暗淡道。

谢安澜的目光落在陆乘舲那白皙的皮肤上,打量着他那隽秀轮廓上及其精致的五官,眼神晦涩不明。

陆乘舲笑笑。

不愧是殿下,他一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把我充作了男军妓,安排到女兵营去,负责伺候那些女兵。”

草原部没有大邕人口众多,因此他们打仗是不分男女的,军营里男男女女都有。

既然有女妓,那就得有男妓。

陆乘舲垂下头,他长得白净,被沦为此下场,也无可厚非。

“我抱着我年纪小,就算……就算……那也得等我再长两三岁再说。”陆乘舲无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直至咬破皮后,才用手背重重地一擦,“我原先想着两三年的时间,怎么都够我从军营里逃脱了。”

“谁知晓,我刚到军营的那天晚上……”陆乘舲握紧了拳头,清瘦的手背上,青筋鼓气,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谢安澜的心也随之揪起,抱着陆乘舲的手更加紧了紧。

那双时常映熠着光辉的眸子,此刻里面早已没了光芒,眼尾处渗着点点水渍。

努力压制着鼻腔里的那股酸涩。

“乖,没事的,都过去了,不说了。”

谢安澜不想再听下去了,去论如何,那都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谢安澜那尾音微颤的音调,陆乘舲如何听不出他的异样,他转过头,看到身后人那眼尾处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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