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生无可恋。

平时刻意伪装的开朗天真尽数消失，只剩下了浓浓的孤寂和落寞。

“你不会想要跳下去吧？”

憋不住，沐橙直接开口询问。

夜泽楞了楞，摇摇头，“不会的，活着多好……我不会想不开往下跳的，谢谢你救了我，橙橙。”

“你、你如果心里难过……可以和我说说的，我可以帮你。”

他太弱小，将所有秘密敛藏在心。

这样的夜泽，会让沐橙不由自主想到简白。

小时候的简白，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孤独，无助。

她无法回到过去，在简白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

但她可以帮助眼前的夜泽，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和简白一样，能够走出过往的伤痛。

帮……

真的有人，能够帮助他么？

夜泽眼中溢满迷茫和不安。

他在湍急的河水漩涡里挣扎了太久，久到自己都放弃了挣扎，任由泥沙窜进他的鼻腔，扼住他的呼吸。

第404章 如果我让你……陪我去死呢？

早已习惯了这让人窒息的人生，早已习惯了敛藏自己内心的黑暗的不安。

夜泽以为自己会一直陷在阴暗的泥沼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直到他被黑暗彻底吞噬。

可现在，沐橙却对他伸出手，妄图想要将他从泥沼中拽出。

明知道一旦握住这只手，她或许会被自己连累跟着陷入泥沼。

可他一个人在泥沼中待的太久了，迫切想要抓住这抹温暖的阳光。

这样……挺好。

哪怕失败。

至少……

在死的时候，他不会再是孤独一人，不是么？

嘴角咧开一抹病态的笑，夜泽蓦然问道，“之前你说过……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对么？”

沐橙郑重点头。

夜泽脸上的笑容愈发潋滟，恍若盛开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很美，却透着死亡和腐烂。

“如果我让你……陪我去死呢？你还会义无反顾留在我身边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邪肆的舔了舔唇，沐橙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夜泽轻笑一声，蓦然拽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撑着围栏往下一跃。

失重感传来，他满足的闭上眼，哑声呢喃，“怕么？”

“我不怕……你呢，后悔么？”

耳畔，沐橙轻柔的嗓音响起。

后悔吗？

夜泽脑海里，那些他极力忘记的过去像是幻灯片一样划过。

如水蛭一般吸附在他身上，恨不得将他所有价值都榨干，生食他血肉的养父母。

孤儿院里因为他瘦小而天天欺负他的孩子王们。

以及黑暗中，母亲绝望的脸。

敛藏在衣柜中，死死捂住嘴，被泪水模糊视线的自己。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阴鸷而残虐的眼睛上。

原来。

他也会后悔啊。

后悔没有反抗吸血鬼一般的养父母。

后悔没有反抗那些天天欺负他的孩子王。

后悔没有将杀害父母的坏蛋绳之以法。

他这短暂的一生，真的糟糕透顶呢！

而他最后悔的。

是将他最后的一抹阳光，拽入了黑暗中。

悔恨开始蔓延，像是野草一般开始在他心间疯长。

夜泽蓦然睁开眼，惊魂未定看着周围的一切，浑身再次被冷汗打湿。

他还坐在围栏上，而他身边，沐橙似笑非笑看着他。

……刚刚的跳楼，只是幻觉？！

“后悔的事那么多，死了多不值当，小朋友，你的人生还长，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沐橙抬起手揉了揉夜泽被风吹乱的头发，没有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柔声道。

“你、你是魔术师？”

被唬的一愣一楞的，夜泽结结巴巴询问。

心脏因为不久前如梦似幻的经历而扑通乱跳。

“我是仙人，能帮你解除所有噩梦的小仙女，所以，你要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么？”

俏皮的眨眨眼，沐橙耍宝道。

他……真的可以信任她，真的可以依靠她么？

夜泽吞了吞口水，犹豫着向她伸出手。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两手相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将会将自己黑暗的过去毫无保留向她全盘托出。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还会选择留在他身边么？

第405章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想要抓住沐橙。

抓住他生命中唯一的暖阳。

却又胆怯。

怕她会恶心真正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却又好像隔的很远……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再次开始剧烈跳动。

夜泽吞了吞口水，又期待，又不安。

结局是什么。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