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恶之徒(117)

荀锐缓步走了过去。

甘华一颗心登时吊到了嗓子眼儿。

这便好比什么?好比那情窦初开的少女好一番梳妆打扮,又洗手精心做了羹汤,谁知心上人却跟别人走了。这精心的妆没人瞧,精心作的汤也没人尝……这可不是叫人憋气么?更别说,这“梳妆打扮”“洗手作羹汤”的还是当今皇上呢……

甘华正想着的时候,便听见“啪”一声脆响。

甘华飞快扭头看去,便见荀锐满面冷漠,将那只瓷盏生生捏碎了,碎片砸落地面,甜羹从他的指缝间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早先便听闻皇上在战场上时,握力强劲。

昔日乱军麾下有一悍将党镭,使的是丈八蛇矛,大魏派去的姚忠、邓鹏青,不敌一个回合,就被扫飞出去三丈远。而他与荀锐对阵时,同样是不敌一个回合,荀锐不顾掌心被矛头划过的伤,顺势紧扣住矛杆,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党镭已经被带得飞了出去,正正好横躺在皇上马蹄旁。而后荀锐驱马扬蹄,党镭胸骨齐断,当场没了声息。

那时,大魏上下都还只当朝中出了一位年少将军,因而如这般的事迹没少四下传播,甘华就在先魏帝身边听了不少。可那听闻,到底与亲眼所见是不同的。

甘华的背脊不自觉地往下塌了塌,那□□宫,先魏皇室若是不肯降,只怕那些个抵挡的军士、王公大臣,也都会如这瓷盏一样被生生捏碎罢……

甘华忧虑地想着,这会儿说些什么漂亮话,能安抚住皇上的怒意。皇后娘娘气性也傲,若是回宫时二人又吵起来,那可是大麻烦了。

那厢荀锐突然抽走了漆盘中放着的手巾,低头慢慢擦了起来。众人瞧着他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半晌,荀锐才扔了那手巾,道:“今日做得不够好,改日做更好的给妙妙。”

甘华怔在了那里。

连带其余宫人也都是一怔。

没等甘华回神,荀锐已经大步走出去了。他依旧是满面冷漠,甚至算得上是冷酷,可甘华陡然间觉得,这世上好像没有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魏妙沁坐在马车里打了个喷嚏。

香彤紧张地道:“娘娘昨个儿在水榭小坐,着了凉了?”

魏妙沁摇了下头。

从婉掀起马车帘,冷笑道:“怕是因着撞上了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这玩意儿将晦气带给了娘娘。”

香彤闻言,便跟着朝外看去。

魏妙沁不由也转头扫了一眼。

“赵玉菁的马车。”香彤说着,也不由咬了下牙。

从婉磨了磨牙道:“依着我的脾气,是恨不得将她也堵在那里好好嘲讽一番的……气死她才好。可这样未免丢了娘娘的面子,倒显得好像咱们挺将她当回事一般。”

魏妙沁顿了下,道:“倒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魏妙沁又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气。那次不觉得,是因那时候只顾着难过伤心,根本没心思理她。可如今想想……”

从婉惊讶地看着她。

“可如今想想,苦我吃了,罪也受了,骂名都担了,再不情愿,到底还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哪里还能再去受她的气?”

从婉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这个理。娘娘本也是尊贵出身……”

魏妙沁便吩咐马车外的小太监:“一会儿香彤和你们到那里去,将那驾马车堵在那里,咱们今个儿什么时候回宫,再什么时候放那驾马车走。”

上回出宫这小太监也是跟着一块儿的,转瞬便明白了魏妙沁的意思,连声道:“听娘娘的吩咐。”

香彤惊道:“那娘娘怎么去杜氏府上?”

“另雇个车夫就是了。”魏妙沁说着戴上了帷帽,一撩裙摆,卷起车帘,动作轻盈地走了下去:“正巧出来得急,也没用早膳。我记得这条街上的芸豆糕好吃得紧,不如走过去买上一些……”

从婉盯着她的侧脸,神色平静,平静得有点淡漠,她眼底的悲恸与绝望,愤怒与憎恶,好像都被抹去了,嘴角好像还噙上了一丝笑。

从婉松了口气,到底是有点笑模样的。

她掀起车帘,跟着钻了出去。

香彤笑了下,落下车帘,催促那小太监道:“走罢,便按娘娘说的做。”

魏妙沁不紧不慢地走过这条街,买了些芸豆糕,又买了金乳酥……不多时,便提了满手。而另一头,侍卫也雇了新的马车来,马车外篷灰扑扑的,瞧着不大起眼,魏妙沁也不嫌弃,当即进去了。

这驾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向一个方向行去,来去的人流之中,几个着侍卫服的年轻男子悄然跟了上去。

赵玉菁听得“嘭”的一声,同时她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

这些日子赵玉菁过得并不痛快,正是心烦时候,当下便掐了那歪歪倒倒不经事的丫鬟一把,骂道:“倒也不知道扶着我?磕了我的头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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