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谢晗从出现到动手，仅仅说了两句话，每一句，都和他有关。

一个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白玖脑中：难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白玖否决了，不，这不可能，必然是有些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与谢晗不过是一面之缘，做出这种猜测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眼下最重要的事，反倒是弄清对方后面的目的。

结果谢晗上前，开口的第一句话，再次让白玖一愣。

“要不要喝我的血？”

少女轻声问道，同时静静的抬起一只纤细的皓腕，白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透着一股月光般的幽冷香气。

不同的，明明之前谢晨做出了同样的事情，他只觉得恶心反感，现在面对少女伸出的手，只让他猝不及防，面对那白皙纤弱的手腕，实在难以生起伤害的念头，更别说咬破饮血了……这样的念头让白玖身子不由自主的后倾了些许。

谢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白玖见状，连忙朝谢晗绽开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不是别的意思，我的发作期已经开始褪去，此时不需要饮血了。”

谢晗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体没有像之前那样不自觉的颤抖，眉宇也确实松动，稍稍放下了心，灵光一闪，摸了摸腰带，找到一个小玉瓶，递到白玖面前。

“这个是补药，回复精神的。”

之前她疯狂嗑药恢复实力，差不多把奉天宫储备的丹药都拿出来放在身上，这一瓶弥补精力的补益药丸，被她当糖丸吃，刚好还剩下一粒，现下派上了用场。

“多谢。”白玖这次没有推辞，从善如流的接过，当即倒出来吃下。

直到一股药香落入喉头，白玖才猛然一顿：他居然没有一点提防的吃下了别人提供的药物！

疯了，他与谢晗此时不过才第二次见面，竟然大意若此，简直像是没来由的信任对方一样……不，这一定是因为刚刚那一幕太过令人震惊，才导致他失了一贯的谨慎。

“怎么了？”谢晗见他顿住，有些紧张，不应该吧，这药她吃过的，对人的身体应该没有害处呀！

“没什么……”白玖勉强笑道：“有点被噎着了。”

“哦。”谢晗没有怀疑，闻言还主动伸出手，熟稔的拍了拍白玖的背，替他顺气。

在兵人世界里，裴远受到辐射，身体很不好，到了后来每天总是要服用很多药，偏偏那家伙没脸没皮，借着不肯吃药的名目找她变着法的撒娇，最后每次都是被谢晗盯着吃完，所以这也成了谢晗的习惯动作，此时下意识就做了出来。

白玖的背脊肌肉猛然一紧，然后不着痕迹地慢慢放松了下来。

谢晗因为很快收回了手，无从察觉。

白玖则目光一暗，他其实最讨厌被别人触碰，那是一种本能反应，无论男女，只是他伪装得太好，所以平时很难让人察觉。

但刚刚，他产生更多的不是反感，而是不快，这个女孩，怎么一点也不顾忌男女之防，她也会对其他不熟悉的人做这样的举动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腹内药效作用传来一股暖流，白玖感觉僵硬的四肢慢慢有了力气，收敛了情绪，看向谢晗：

“接下来，阁下打算对我做什么？”

毕竟，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从谢晗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应该还有利用价值。

“我会带你走，然后想办法解你的寒毒。”谢晗说出了一个让白玖没想到的答案。

“然后呢？”白玖追问。

“然后？”谢晗有些奇怪他的问题，还是道：“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

这句话说得豪气万千，很有底气，她现在的实力，真的可以成为白玖在这个世界上狐假虎威的那个‘虎’。

白玖沉默了好一会，方才哑然失笑：“圣女大人如此……倒是让白玖很为难……”

“为什么？”谢晗不解。

白玖抬眸直视着谢晗的眼睛：“施恩不提报偿，让人不安，白玖见识过太多施恩者，若是当场不提出任何报答的方式，便是图谋更多更大，虽然不明圣女和令尊有何恩怨，但今日是您救了白玖，若是圣女有所求，还是直说出来，白玖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原来是怕她挟恩图报……

谢晗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微笑：“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以身相许呢？”

白玖一怔，然后仔细观察谢晗的神情。

少女微笑温柔又浑不在意，眼眸犹如星辰，让人难以分辨她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如果是寻常人，这时候怕是会进退失据，拒绝太过冷硬，同意太过谄媚，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将气氛推向一个不妙的方向，但对面的人是白玖，天生聪慧过人又在天水阁学了一身本事的白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