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琴一愣，“大将军是想守住这里？”

兰希彦转身看向南方，脚下的官道蔓延至尽头，两边的山林诡谲寂静，只有秋风扶叶的窸窣声响，听来叫人心平如荒。

“大晋的国土，从这一刻起绝不失守。”

……

百姓都被带走后，兰希彦让翟达带人守住县门。

天际乌云密布，看起来又要下雨，兰希彦心里有股蠢蠢欲动的不安。

翟达站在县门上，干巴巴看着前路的寂静好久，嘀咕道：“大将军，敌军会不会不来了？”

兰希彦目光如炬，远望四面八方。

“敌军肯定会来，而且会在下雨的时候来。”

“为什么？”

“你怕雨吗？”

“怎么可能怕雨？就是这雨下不停，我浑身不自在，人都要发霉了。”

翟达是陇西人士，在此之前从未来过南方，越往南，他和一干伙伴就越不舒服。

“那你就输了，你要知道我们一路走来的这点雨，对于歧音人来说不算什么，再过一两个月，宛州城南武城的雨能把你淹死。他们笃定丰裕县只剩老弱病残，一场雨来，能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吞并丰裕县，备战春汀城。”

翟达默默倒抽冷气，他们陇西八仙本是想北上，北方他们熟悉，越北越熟，沙漠戈壁雪山都混过，完全不怕。但有个傻子提议说还没去过南方，借此投军的机会去南方玩玩也好。余下七人无知地心动了，于是乎……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起初是一两点，所有人都没在意，接着啪嗒啪嗒，像当头一泼，把所有人都泼懵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站的地方在眨眼间找不出一块干的地，小水滩很快出现。

迎面吹来的风全是雨水，翟达被吹得睁不开眼，大叫：“大将军！我瞎了！我们躲雨吧！”

“躲什么躲？这点雨就受不了，之后呢？统统给我习惯！”

兰希彦眯眼训道，忽地看向远方，在喳喳雨声里，远处的马蹄声逼近，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落入兰希彦眼中，一半骑马，一半奔跑。

兰希彦冷笑起来，“四五百个敌军，一个不留地给我杀！”

倾盆大雨中，县门一开，晋军策马扬鞭，雨中驰骋，泥雨迸溅，气势汹汹。径直往县门冲的歧音军队愣了一下，湿冷的利刃已朝他们当头劈下。

领头的人反应迅速，急刹马蹄，调转马头，作势欲逃。

兰希彦在县门上拉弓，雨幕中水雾弥漫，兵马混乱，头顶流淌而下的雨水也让她的眼睛难以睁开，但她仍在弦上备了两支利箭，在那人将逃时一发力，两支利箭从雨中穿刺而去，正中要害。

不到一刻钟，丰裕县南门一战，兰希彦打赢了，俘获几十个歧音活口。

兰希彦当场审问他们辰州城的兵力。

俘虏支吾道：“有三万骑兵，四万步兵。”

“将军是谁？”

“是、是陈怀遇，还、还有你们晋廷的柳翡、岑旌……”

兰希彦眯起眼，束起的青丝还湿漉漉地淌着水，勾勒出宛如白瓷的冰冷玉脸。

陈怀遇是歧音的岭王，柳翡和岑旌不必说，兰希彦记得，是镇守南武城的两名大将，柳家的势力。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大军已经来了，是吗？”

“……姑奶奶，要是知道，我们不可能来这么点人，白白送死啊……”

“你们来攻占丰裕县，之后呢？”

“回去复命，之后大军就会从这经过，攻打春汀城。”

这时，李剑琴和前锋将军钱如金带着三万骑兵赶来，兰希彦言简意赅说明自己的安排。

“找一样人数的精兵换上他们的衣服，随我潜入辰州城，如金带大军隐匿于山林，听号令进攻。”

淋成落汤鸡的几人都愣了，“这么快？”

“就是要快！趁现在他们不知我朝大军已到，正是松懈之时，拿下辰州城就在此一举！今夜，本将军就要在辰州城落脚！”

“是！”

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兰希彦领着四五百人奔向辰州城。与此同时，钱如金和三万禁卫军在下过雨的山林间穿梭。

泥泞山路对于钱如金和李剑琴这样从未到南方的人来说就像噩梦，好在之前赶路多日，勉强习惯了。

好在这一次同行的禁卫军都是刘怀棠精心挑的，全是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对于恶劣的路途和天气，他们应付起来都得心应手，没有水土不服。

一边走着，李剑琴一边问：“如金，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跟长公主南下？”

钱如金道：“我弟选了北上，我只能南下了。”

李剑琴长叹一声。

钱如金又道：“我爹娘也都说南下好。”

李剑琴没好气道：“你爹娘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