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52)

作者:绘画 阅读记录

小太子接着道:“你很忠心,”小手将插着鞘的匕首抵上王常胜的胸膛,缓缓上移,“但人心隔肚皮,孤看不见,”直到顶着王常胜的喉咙,“孤只能看你的脸,你人老色衰,孤也就看腻了。”

王常胜浑身僵硬,颤抖,喉咙犹如被扼住,叫他说不出一个字。

人心隔肚皮,他还暗怀鬼胎!

太子怎么会看不见?

太子又怎么会看见?

晴天霹雳惊雷滚,小太子让王常胜从此去校场搬砖头,东宫的大管事从此变成钱依山。

小太子转身走开,钱依山跟在后头,留下王常胜颓然跪在原地,耳边轰隆隆,脑子空荡荡,苍茫的眼睛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来越小,他从未见过这个景象,却觉得这个景象熟悉得很。

如何能不熟悉?

在今天之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那个一直都是他。

……

钱依山害怕了,小太子竟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奴仆的忠心,他居然一句“人心隔肚皮,孤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没有。

现在是王常胜“人老色衰”,五年后就是他钱依山“人老色衰”。

就快到隆福殿,钱依山腿一软扑通跪地,小太子闻声回头。

“你做什么?”

“太子殿下,哪天你觉得仆人老色衰,你就高抬贵手放仆出宫去,仆求你了!”

小太子静默着没有出声,钱依山以额触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地砖,满目悲伤。

往后五年,钱依山仿佛在海里就要溺死时,上了一条贼船,为此时常感到庆幸,也时常感到绝望。

钱依山有家室,为了养家糊口,他可以挨刀子,不怕流血,只怕没命。有时深夜守在寝殿外,钱依山也为自己坎坷的命运唏嘘。

当真人各有命。寝殿内的小太子舒舒服服地沉睡,他那个“在东宫当宦官”的父亲实则坐拥后宫三千,坐拥江山无限。而与小太子年龄相仿的一对姊弟早已吃过苦挨过饿,靠着父亲在东宫当宦官才总算不愁吃穿。

钱依山只得庆幸自己心态好,眼界宽,看得开,放得下。他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人了,牺牲自己庇荫妻儿老小是他的责任。再往远了想,钱家若从此飞黄腾达,开枝散叶,连绵不断,千百年后出个姓钱的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这便是传宗接代,一代要比一代好,一代是一代的垫脚石。

在东宫漫长的岁月里,钱依山看着小太子茁壮成长,犹如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长。他也从一个被生活压垮的颓唐青年变成一个圆滑温吞的大宦官,日子过得舒适,手里多少握着几根鸡毛,一颗耿直善心却仍如旧。

在钱依山眼皮底下慢慢长大的太子,随着校场宫殿慢慢竣工,一双逐渐有力的玉手也愈发冷硬,如那气势如虹的百层台阶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曾经,太子看下人不顺眼,只是让其干粗重活,诸如王常胜之流。但当宫殿完工,这些被摧残得再直不起腰、走路缓慢而蹒跚、苟延残喘着的下人命也跟着完了。

东宫血气浓如日暮时分的绚丽夕阳。

钱依山下意识地离太子远了。

直到太子在一天一觉醒来,把他叫到跟前,要他再在身边伺候。此时太子有一段时间没有杀人了,钱依山也有些忘了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行径,心里想起那个喜欢偷偷出宫玩的小乞丐,对他的慈爱又在心口泛开。

但当太子问及他的家人,他还是怕了。

太子问一次,他就怕一次。

太子不是会关怀奴仆的主子,逞论奴仆的家人。

钱依山看不透太子的心思,也不想自个儿浮想联翩担惊受怕,偷偷瞄了眼太子的睡颜,钱依山知道他还没真正休憩,低声问:“殿下,你是不是在盼仆家里出事?”

兰贺不动声色,片刻后方道:“为何这么说?”

钱依山从善如流道:“仆入宫十余年,从未听你问及仆一家。自去年腊月起,短短个把月,你都问好几回了。”

上茶

此时,宫人来禀:“郑王殿下、信王殿下与怀王殿下来了。”

郑王行三,名籍,字承书;信王行四,名礼,字恭文;怀王行五,名琳,字子璋。

三人都是兰贺的兄长。

兰贺闻言直起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来禀宫人。

这是东宫里算得上精明能干的女子之一,名水心。兰贺本来还挺看重她的,对她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很欣赏,上辈子一直重用她,直到发现她身怀武功。

现在的水心还是那个样,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明明她真正效忠的主人来了,她却如通禀生人一样。

钱依山嘀咕:“这三位殿下怎么来了?”

兰贺先挥手屏退水心,待她退出殿外,他看向钱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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