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扶摇录(37)
卫戍昨日未去卫将军府,卫北靖等了半日,怒气越大,要去卫宅找卫戍,却叫梁文玉拦下了。府内怎么闹无妨,若闹到外头,这对父子又不知要失多少颜面。董泠儿倒安生,谁知半夜竟悬梁了。
幸而贴身丫鬟警醒,听到椅子倒地拼命撞门,没撞开便一路呼救,是二公子卫骏撞开门救下人,阖府闹个不堪。
其实不过是董泠儿与丫鬟做了一场戏,连颈间勒痕也是画上去的,郎中又提前收买,夸大其词尽往重了说,吓坏梁文玉。董泠儿装昏,气息奄奄,梁文玉守了外甥女半夜,巳时才回,疲惫憔悴,心疼她滴了几滴泪,卫北靖心头积压怒火炽烈。待宽言哄睡娘子,他提鞭出门。
卫北靖此人孝敬爹娘,顺字绝没有,他有军中人鲁直,心中自有是非曲直。绝不是个心软会怜香惜玉之人,只除了梁文玉是他软肋逆鳞,触之即死。卫家子女俱孝顺母亲,多半也因父亲缘故。
待他策马提鞭远远看到酒楼外卫戍扶着个女人从马车下来,那股气如火遇风,烈烈而起,他呼啸而去扬鞭抽下。
扑面而来的杀气令卫戍警觉拉着姜瓷避开第一鞭,待靠着马车看到下马扑来的卫北靖,他诧异一瞬。就是这一瞬,卫北靖第二鞭挟风泄火狠狠抽下,几乎未加思考,姜瓷挺身抱住卫戍。
长鞭掠过皮肉的钝响,姜瓷隐忍的痛呼,卫戍下意识拽开姜瓷却仍旧迟了,第三鞭抽在姜瓷背上,她疼的几欲昏厥,软软倒下。
卫戍一手抓住再抽下的鞭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姜瓷。片刻之前,她还在和他说笑,可现在却气息奄奄倒在他怀里,甚至他支撑她的手臂,掌心黏腻。他心头浮上一股陌生又强烈的情绪,悲伤愤怒,甚至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欲.望。
卫北靖也愣住了,他没料到打错人。但一想这是卫戍私娶的女人,卫戍又竟敢反抗,又恨不能立刻打死。他狠狠抽回鞭子,刮着卫戍掌心,留下血肉模糊的痕迹。
卫戍面无表情,受伤的手从斗篷里抽出长鞭,狠狠一鞭抽在卫北靖的马上。马受惊,扬蹄嘶鸣险些踩踏卫北靖,卫北靖狼狈躲避。
“逆子!”
“逆子?”
卫戍冷笑:
“你配做父亲么?”
“你的命是我给的,早知你如此不堪逼辱弱女还没有担当,当初就该扼死你!”
“是啊,怎么就没扼死我呢?”
卫戍行尸走肉一样小心翼翼把姜瓷抱回马车,回头,冷漠带着死气的眼见盯着卫北靖:
“什么时候我还了卫将军半条命,就两清了。”
放下车帘命车夫回程,卫北靖执鞭冷笑:
“你还不清,我不会放过你。”
卫戍痛苦闭眼,他把姜瓷用力抱在怀里,喃喃自语。
“我该死心的,我早该死心的,我错了,姜瓷……”
酒楼上贺旻和老九站在窗前看马车又疾驰而去,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半步。老九在宫里再落拓,却终究是皇子殿下,涉及皇家颜面,卫家的破事他不好插手。
“怕是要断了。”
“断了也好。”
老九揣着袖子话里有话:
“备份礼,晚上送去表表心意。”
卫戍抱着姜瓷一路急回夙风居,口中一声鸟鸣般呼哨,那日在院子里同卫戍说过话的男人倏然降落。
“公子!”
“叫程子彦来!”
卫戎少见卫戍如此急迫,却当看见他怀里姜瓷时了然,迅速退去。
黄雀卫军医,卫戍伤重时也未曾惊动。
卫戍看着姜瓷,眼光一刻不离。
程子彦来的极快,纵看遍黄雀卫多少生死紧迫的伤,但在解开衣裳看到姜瓷背上两道深刻又血肉模糊的伤时,还是吸了一口冷气。
“鞭子?什么鞭子能打成这样?”
说完又立刻明白,从前卫戍身上见过这样的伤,只是今日格外严重。
程子彦为姜瓷清理伤口的时候,盛京沸沸扬扬传开了卫北靖当街鞭打儿媳,又遭卫戍还手的事。
“卫戎,去查查卫北靖今天发什么疯。”
程子彦的药下去,姜瓷安稳许多,沉沉睡去。
卫戍就这么守着姜瓷,黄昏时药效渐退,姜瓷疼的睡不住,几欲挣扎反手要抓伤口,卫戍擒住她手,她恍惚醒来。
“你没事吧?”
姜瓷反手拉住卫戍,竟先问了卫戍想问的话,卫戍眼神复杂。
“你怎么样?”
姜瓷还没张口,肚子先咕噜起来,她尴尬笑笑。
“还疼么?”
疼!疼的要死,但看卫戍紧张,她又虚弱笑笑:
“没那么疼了。”
“胡说,卫北靖的鞭子是凶器,上战场能一鞭子抽裂敌人脑壳。”
尤其今天气头上,恨不能打死卫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