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176)

宋意欢面容平淡地看着柳薇,若无其事问道:“去哪了。”

柳薇忙支支吾吾回道:“奴婢去了尚服局,催催给小主子们绣得薄衣。”

宋意欢则提着裙摆转身,“本宫有些话同你说,你来一下。”

柳薇心中微紧,身前的人已提步入房去,她不敢犹豫连忙跟上,小姐熟识百草,那花若有问题,想来她定发现了什么。

伺候小姐多年,知她脾性温和,对下人都很好,应该不会重罚她,但仍是让柳薇感到心虚。

入房间后,宋意欢将一小瓷药膏放在桌面上,瞥了眼柳薇纱布缠着的手指,“这是治烫伤的药,近来就少碰有水的活儿吧。”

柳薇手指不经意缩了缩,食指上的伤并不是烫伤,而是被搬弄花卉时被刮到的,这药便也用不着,她只能掩饰情绪笑道:“多谢娘娘的药膏,又让娘娘为奴婢费心了。”

宋意欢淡笑道:“本宫帮你抹上吧。”

柳薇把药膏拿在手中,道:“指尖一点小烫伤,何须让你动手,奴婢自己回去就可以抹好。”

宋意欢微顿,便坐在黄梨花圈椅上,开口道:“柳薇,你十一岁就伴于我身旁,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相较信任你,若有什么事莫瞒着我。”

柳薇轻轻道:“奴婢还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可是娘娘听人乱说了什么。”

宋意欢瞧着柳薇,正因与柳薇朝夕相处多年,更是对她了如指掌,近来她的心不在焉,一眼便瞧得出来。

花卉的事儿,宋意欢没想怀疑过她,但仍想试探道:“那盆花卉是你放的吧。”

柳薇面容微僵,见此,宋意欢意味深长道:“那白琰花同曼陀罗香加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薇听她把话都这般说了,慌忙跪在地面上道:“那花是在走道上见到的,见其与别的花卉不同,且清香宜人,便端到水榭来的,完全不知与曼陀罗香相斥。”

还真是她做的,宋意欢搭在椅柄上的指尖微微泛白,心中一阵寒凉,这可是伴她多年的丫鬟,“为何之前不同我坦白,非得我质问于你。”

柳薇哑了哑口,才道:“奴婢不敢说,奴婢没想害小主子与娘娘您,但这传出去,皇上定要奴婢的命不可。”

“你我多年感情,若是清白,我自不会拿你怎么样,更会护着你。”宋意欢道:“可你如此,让我失望。”

房内宫灯明亮,可见柳薇跪于地面,指尖发颤,双眸带了泪光,“皇上眼里是容不得沙子,这里外如此乱,奴婢哪里敢认。”

柳薇言罢,跪着上前抓着宋意欢的裙摆,“奴婢真没想害人,是奴婢一时糊涂,没提前跟娘娘您说,娘娘莫将此事告于皇上,放奴婢一条命吧。”

宋意欢眼眶微红,闭了闭眼,试着平复杂乱的情绪,道:“你且和我说是谁让你把花带过来的。”

柳薇微顿,哭着道:“真是奴婢在走道花卉中见到的,是奴婢自作主张,没有别人,娘娘打我骂我都好。”

宋意欢的裙摆被柳薇攥得微皱,不再平整,她道:“搬送花卉的管事,已查过了,长佩宫没有白琰花,它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

“或许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放在那里,奴婢误打误撞做了这傻事。”柳薇辩解道。

见她不肯说出来,宋意欢心中可气又可恨,她不相信柳薇会有悖于她,当初与太子走到一起,柳薇都替她藏得好好的,照顾左右。

而如今却变成了这样,柳薇的借口太苍白无力,宋意欢实在是难以相信,伸手覆上柳薇的手,她道:“你有什么难处,与本宫说便是,本宫岂会为难你?”

柳薇却顿住话语,面对宋意欢的问话,又怎敢将他供出来,低下首,“......奴婢所言,皆是真的。”

宋意欢气得手抖,双眸里掠过失望,将裙摆从柳薇手里扯出来,整理寒凉的情绪后,也不再劝她,疲惫道:“既然如此,本宫会严查此事,你便在厢房里想清楚,近几日不得再出来!”

言罢,宋意欢站起身,扫视跪在地上的柳薇一眼,最终还是挥袖离去。

房内变得安静,柳薇望着宋意欢刚才坐过的地方,如今的小姐趾高气昂的,无人不敬畏,可她还是她,什么都不是,好不容易有人看得见她,她不舍放弃......

......

黎术公公候在厢房外,见宋意欢出来,便提着灯笼跟她在身后,不作言语。

夜里清风微凉,曲折的廊道里灯火阑珊却不显得灰暗。宋意欢侧首望向倒影于池水中的明月,波光粼粼,甚美。

她叹息一声,抬手抹了下眼角,指尖湿润。

半刻后,宋意欢回到寝殿,有着孩子的笑声,越过屏风往里看,只见身形高大的皇帝立在摇篮榻旁,看着两个孩子,林嬷嬷轻轻摇着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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