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25)

作者:三口兽 阅读记录

“放心什么?放心娶妾?”

“哪有明知相公不喜娶妾还逼相公硬娶的道理。自是让你放心在外驰骋,家中凡事一切有我。”

他笑了,轻轻捏住我的手心。

叛徒

距离殷楠再征西北三月后,传回汴梁来的第的一个消息:殷楠叛变辽国。燕州不战而降,成为辽国属地,辽国皇帝封殷楠为幽州王,赐辽国皇姓,耶律。

举国哗然,殷家由声誉显赫变成了众矢之的,殷楠由威名震天的护国大将军成为街头巷尾孩童人人唾骂的罪人。我忧心叔父,连忙回殷府探望,他已一病不起,只抬手给了我一封殷楠不久前送回来的家书。

“大宋皇帝先是命我与金国战,再命我与金国合,虽我有不满,却是为大宋故,舍而为大局。母亲为我求情无果,因而病亡,殷楠是为不孝,是为大宋故,舍而为大局。然母尸骨未寒,宋帝赐婚,父大肆迎娶,君是为昏君,父是为昏夫。至此,忠昏君是为愚忠,大辽皇帝,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诚意待我,良禽择木而栖,殷楠,自此不再为大宋人。”

我颤抖着看完书函,谁曾想我殷家世代忠良,竟出叛国之贼,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一起长大的堂兄。倘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窃国贼那该多好,我自不必懂他屈金之辱,也不必怜他丧母之痛,更不必同他共孝期未出而父亲大肆迎娶之恨。

本该恨金人而不得恨,只为结盟,本应恨皇帝而不能恨,只为忠诚,本应恨父亲而不得恨,只为顾全大局……爱而不得,恨而不能,终将使得我与他都人不人鬼不鬼,如今,他终于舍弃大义,堂堂正正做一个叛国者。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或者是饮鸩止渴。

“殷楠性格刚烈,本因丧母悲痛欲绝,仍然忍痛出征,半途缺听闻母亲尸骨未寒,而父亲大肆再娶,于是心寒,一时想不开,投靠了辽国去。不日,我便去那幽州,将他劝回来!圣上念及十万殷家军的兵力,也定然会给殷家一次机会的。”

叔父面色苍白凄然道,“逆子!是我错了,我负了圣上,负了渊梅,负了殷楠,最后负了幼诗,负了天下……”

我道,“这哪里又是叔父的错呢,命运亦是如此,叔父被裹胁其中,虽是贵为柱国,确实半分不自由。”

叔父大悲,似有释怀,握着我淡道,“幸得你早日嫁给如意郎君,虽名声受殷家所累,好歹有了依靠,也算是皇亲国戚,我这就放心了。”

我从小将叔父视为亲生父亲,他也将我视如己出,我们父女塌前相互宽慰,谈及许多往年的趣事,才将我们这些心头的阴霾消散几许。直到夜深,管家说,夜已深,不如让我回从前的厢房歇息一晚,次日再回王府,我心想在理,便应下了。

次日,天不亮,殷府大乱,众人大恸,满地跪着啼哭的家仆。

柱国公服毒自杀而亡。

只留下两行字:逆子叛国,以死谢罪。愿与发妻渊梅同丘。

怎么可能,几个时辰前,还在与我秉烛谈笑的叔父,留下短短两行字,便离开了人世。

因殷家叛国之名已狼藉,树倒猢狲散,朝中内外皆避我们为之不急,出殡之日甚是萧条。

孙幼诗梗着纤长脆弱的脖子,跪在灵堂中。

她吩咐桂嬷嬷,“去给我温一温羊肉粥吧。”

桂嬷嬷是殷府的老人,据说是婶母当年陪嫁带过来的,我和殷楠都是她带大的,本在府中威望甚高,自是看不上这位入府三月的“诰命夫人”,“柱国公逝,殷府上下,茹素。”

孙幼诗咬牙,故作强势,“我偏要吃肉呢?”

桂嬷嬷道,“回孙府,便有肉吃了。肉,殷府没有。”

孙幼诗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区区一个伺候人的老妪,与我这等说话!”

“老妪虽老,伺候的,从来都是嫡出的贵人。”

这又是拿孙幼诗的庶出出身做文章了,她气得脸通红,却又无法辩驳,粗喘着气息。这一切被我看在眼里,只觉孙幼诗在孙家中未曾管教过家事,只嫁入殷府三月,便当了风口浪尖的当家主母,实在是应付不来。虽说她也曾拿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占过我口头上的便宜,将我压得死死的,而同样的名头,却连府中的老奴都镇不住。

“桂嬷嬷,英雄不问出处,贵人不分嫡庶。你们平日里吃尽了贵贱的苦,又何苦拿贵贱压人?将心比心,她不过是一个别人家刚及笄的女儿,倘若我在清府被人叱了去,你心不心疼?”

桂嬷嬷见是我来,气焰消了大半,“这……自是心疼。”

“那便是了,叔父尸骨未寒,殷府被受责难,正是存亡之际,桂嬷嬷入府几十载,也殷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论什么贵贱,上下一心,共渡难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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