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8)

作者:三口兽 阅读记录

他用力将我一推,若不是小桃儿扶我,想必跌了个踉跄。

我懂了他的用意,灵机一动,福了福身,“谢过王爷。”便钻进了画舫。

这位被称为“周兄”的人想必是王爷三大挚友之一,汴梁“画劳”周臣。

只听见周臣不怀好意地笑说,“王爷,府内开花府外也香啊。终是开窍了。”

这两人放浪地说着些不着调的话,嬉闹着进了他们的画舫。

两艘画舫之间仅隔一尺之水,两白之纱,舫内的情形我影影绰绰看得一些,话语更是听得清楚。

此时步入两人,一个玄色衣衫的公子和抱琴素衣散发的公子。

玄衣公子笑道,“王爷也是心里苦啊,全汴梁谁不知清王妃’力大如牛’……”

貌丑如猪。

“力大如牛,貌丑如猪。”虽我早有耳闻,而今日亲耳听说,更是觉得不是滋味。

素衣公子道,“相貌倒是其次,品行端方才是良妻。”

此言一出,我对这位尚未蒙面的公子多了几分好感,他倒是在一群轻浮浪荡子之中鹤立鸡群,见他抱琴,便知是“琴仙”姜尧章。那么玄衫公子便是四君子之一的六指“笔怪”李怀仁了。

谁知,这公子又道,“自大婚后,王爷便不再入画舫酒席,想必这位清王妃乃悍妇。”

我摔杯,低声怒道,“一丘之貉,狐朋狗友!”

周公子道,“姜兄此言差矣,王爷乃性情中人,谁人不知王爷痴心为孙佳人十余载,作诗百首,光是遇见孙美人的春游便写了’春游十首’,这样的’诗痴’任凭殷氏大小姐是怎样的俏佳人,如何端庄貌美,也是枉然啊。谁不知王爷弱水三千,只取幼诗一瓢。到底是造化弄人,意难忘啊……”

听罢,自思,我曾埋怨王爷见死不救,然而我与之相识不过几面之缘,还毁掉了他的“求不得”,想想这样的自己实在少廉寡耻。我羡慕起孙小姐来,被这样的翩翩公子爱着,等着,十余年,作诗百首。那该是如何的幸运。

不多时,夜幕落,俾人挑灯。琴瑟起,笙箫唱,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此时,琴仙弹琴,歌姬隔江而唱,“春城儿女纵春游,醉倚层台笑上楼。满眼落花多少意,若何无个解春愁……”

王爷却打断了曲子,“咳咳,且换一首吧,次次都是春游曲,实在乏味得很。”

姜公子笑道,“王爷,您自己的词,他人不腻乏,您倒是先腻乏了。”

“总之,今日不想听自己的词。靡靡之音,乏得很。”

见此,我动起心思来,低声道,“小桃儿,借把琵琶来。”

彼时,琵琶起,嘈嘈切切,暴雨初歇,银屏炸裂,金戈铁马……

骤停。

舫中众人沉浸在哑然和惊艳之中,静默片刻后纷纷拍案叫绝。姜公子朝我高喊,“好一曲《兰陵王破阵乐》!……姑娘怎么不弹了?”

周公子疑狐,“你怎么知道是姑娘?”

“诶,臭男人哪里得来这冰心妙手!”

琴仙姜公子急急至船头张望,“在下姜尧章,略通音律。见姑娘琴音清澈曼妙,利落豪迈,指艺之高超,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我笑了,琴仙此人真是谦虚得紧。低头弄弦,乐从琵琶出,如高山林音。

姜公子忙船头席地而坐,附弹,如水出山泉。

江中烛火摇曳,月影沉璧,舫中船客皆为之沉浸。

曲终,琴瑟止。

姜公子高声询道,“高山流水觅知音。在下敢问姑娘芳名。”

灯火忽明忽暗,船纱摆动,我不语,在信笺写下名讳,“赵殷氏,临溪。”

差小桃儿送过去。

对船,笔怪李公子大呼,“好一手工行草书!娟秀迤逦,运笔独特!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小桃儿见主子被夸赞,不免得意道,“我家小姐师从汴京第一名师,康云,笔法独特是因为小姐左手习字。”

众人大惊,笔者,以右为尊,左手习字为大忌。听闻笔怪之所以得“笔怪”一名,原于其右手有六指,虽以六指为名,第六指其实毫无用处,动弹不得,如肉瘤一般。他自小因第六指吃尽苦头,因畸形之故,八岁尚不会写字,其父乃朝中一品大臣,有如此长子,十分恼怒,鞭笞他日日写字,至第六指常年出血化脓。最终成书法大师名动汴京。

“敢问夫人为何用左手习字?”

我为了避嫌,不得与之对话,小桃儿来回两船传声,“小姐说,只是左手用得顺畅快,便用左手罢了。”

李公子哽咽,“原来,左手也是可以写字。是在下迂腐了。”

“赵殷氏,临溪?”“画劳”周臣道,“清王妃,殷梨?!”

姜看向清王,“王爷,你可知清王妃就在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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