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láng神虽然生得高大，但却很瘦弱，全身似乎只剩下了那一身皮毛包裹着的骨头一般，这一处的三辰河并不是源头，河水不像别处那么汹涌，即使下着bào雨水面却是诡异的平静。

它静静走到河岸边，眼中没什么情绪，河水漫过了它的脚跟，感受了一下河水流淌过皮肤的触感，里面沾满了属于它族人的鲜血，带着诅咒的毒，让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没法让龙类饮用。

“后悔了？”鬣龙首领来到它的身边，低头看了看黑黝黝的河水。

第188章

“后悔？”巨láng神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般, 轻笑了一下, 它又往河水中走了几步, “如果说后悔, 大概就是当年将你带到了我们族地这件事吧。”

巨láng神的声音很轻，鬣龙首领回头看了看围拢在周围的鬣龙, 鬣龙群感受到了首领的目光，微微低下头, 倒退着撤离了一段距离, 河岸边瞬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只剩下鬣龙首领和站在水中的巨láng神。

“弱肉qiáng食, 适者生存。你们甘愿为shòu，并不代表我们也甘愿永生永世被束缚在这一片地方。”

河水倒映着巨láng神的身影，很快又被雨滴打得破碎，斑斑驳驳，看不真切。“是呀，快有一千年了吧, 就是一句不甘, 所以才变成现在的局面。”

“我死了后，你会杀了辰吗？还是像我一样将它拘在身边, 供你摄取能量？”

鬣龙首领皱了皱眉头, 嗤笑了一声, “它身体里只有一半巨láng神的血，还不如抓多几个shòu人吃掉快速呢。”

巨láng神没再说话，雨水顺着它的毛发滑落下来, 鬣龙首领静静地站在它旁边，也不催促。

“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化形？”

鬣龙首领愣了愣，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中，就在巨láng神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鬣龙首领缓缓开口，“大概是血液里的不甘吧。”

巨láng神抬头看着它，等着对方说下去。

“不甘于要一直猎杀但依然填不饱肚子，不甘于千百年前能走出森林的明明是我们鬣龙一族却被那些下等的shòu人们占了这位置。”鬣龙首领回望着巨láng神，眼中的情绪慢慢退去，“你们的祖先，为什么会选择那些比我们能力还要弱的shòu人呢？他们只是我们的食物，要不是化了形走出了森林，他们又怎么敢和我们对着gān。而你们，明明灭族了竟然还妄想着要保护那些shòu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鬣龙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冷，本来远远站在周围的鬣龙群似乎摄于首领的气势，不动声色地继续远离了这一片河岸，最后隐没在刚刚长起来的草丛中。

“以为用你们的血将三辰河污染了就能削弱我们的力量吗？你那些死掉的同族们万万没想到平原上的多撒河会和三辰河的河水一样有能够净化我们血液中shòu性的力量吧，虽然不像三辰河一样连支流的河水都具备这样的能力，不过听说从前两个冬季开始就有不少其他龙类聚在一起前往多撒河了，相信再过不久这个森林里生活的所有龙类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候像我们这种肉食性的龙类全部都踏进平原，你说那些shòu人还能活多久？他们还能成为高高在上的掠食者吗？还是沦落为被掠食的对象？”

巨láng神抿了抿唇，不答反问：“如果，辰能化形成为shòu人，你会连它也吃掉吗？”

“它只是一头杂种，即使你们奉它为王，它也永远只能做shòu，替你们永生永世守在族地里，守着这条该死的河流。”鬣龙首领对于这个话题似乎非常的bào躁，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巨láng神嘲讽地笑了笑，“它一定没有告诉你，它身体里流着的另一半血液是属于shòu人的吧。”

“你说什么？”鬣龙首领鼻孔间喷出两团气，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动手吧。”巨láng神不愿多说，它不喜欢辰，但它的位置是辰给的，不管当初辰是为了什么离开了族群，现在既然发现了希望，它便为最后的族人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吧。它不曾为族群的灭绝后悔过，即使自己曾经在这件事情上插了一手也没有丝毫后悔，如果它能以此化形的话，估计它还会想着活下去。

但是有些事情，辰能做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却根本做不到，譬如化形的事情，譬如可以自由地出入平原的事情，譬如那头从出生便生活在shòu人部落里的幼崽的事情。

巨láng神抬起头，任由雨丝顺着自己的眼角滑落下来，当年族群被灭的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三辰河的源头被无穷无尽的红色淹没，从那一天起那些鬣龙发现吃掉巨láng神的皮肉后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甚至有部分鬣龙能够像shòu人一样思考，而自己，在吃掉了自己的亲人后开始能口吐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