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是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大碍——”

“——还说没有大碍？你这样子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元清子有些微愠，但是话语间依旧不变那云淡风轻，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道：“闭关闭到一半突然冲出来，怎么，是打算把血全都吐出来一了百了是吗？”

“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是为师现在都比不得你了，一个孙炎还怕为师拦不住不成？还要你亲自上场。”元清子继续道。

“墨白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你还冲出来，把人抱走了，还在此地耗了这么长时间。”

司空墨白：“……”

师父这种老爱打断人的毛病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改？

“怎么不说话了？”

司空墨白：“……”

“若是不想她难受，就不要浪费时间耗在这种事情上，你二人神魂交融，五感相通，到最后，你的疼痛只会让她更疼。”元清子平静地继续说道，完了，又感觉还不够，忍了忍，叹了口气又继续说——

“灵族本就与我仙修不同，他们素来崇尚自由，在道侣一事上本就看得极淡，虽然也有仙灵结合的美谈，但终究只是少数，为师能看出来你与她很好，可是若是她在你之后另寻姻缘，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应该心里宽慰，而非痴缠于她，令她困扰。”

司空墨白：？？？

什么？

他有些奇异地看向元清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师父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人云里雾里，仿佛听懂了，又都莫名其妙。

为什么突然说这话？元清子这是觉得他人都要死了，就劝他赶紧把苏绾放走吗？他们两个本就是两情相悦，怎么能用“痴缠于她，令她困扰”来形容呢？

这话没有戳到司空墨白任何痛处，倒是戳中了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扶默，元清子口中的“灵族”，他已经默默地把元无忧挂钩在那上面了，要是元无忧能有一半苏绾对司空墨白的态度，他都不至于苦愁至此，他仿佛觉得元清子这话都是暗含给他听的。

但事实上，元清子真的很实在地在劝慰着司空墨白，“她今日只是头疼晕眩，明日呢？在你身上情况变得更严重之际，你可想过她会感受到什么吗？你若是持续与她亲近，实乃害了她。”

司空墨白听了此话脸色顿时一变。

元清子这话他又岂是不知道，与苏绾每一分的亲近与欢愉都是短暂而让人麻痹的，年有余那话说得不错，他俩本是天作之合，换做旁人如此神魂交融之下，他早就给她带过去无边的疼痛了，可是因着苏绾的火蕴刚好对冲他的寒气，二人反而获得缓解，这么久以来，苏绾也并无旁的不适。

二人的亲密像是罂粟，让他上瘾。

直到那天她在太微峰，那句半是试探半是真的“头疼”，让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个问题，也是他当时在她还未醒来便自行决定去闭关的主要缘由。

先前他本是不愿意闭关耗走他本就所剩不多的时间，当初决定回一趟长仙门，乃是一来元清子帖子都发到了九幽教，他不可能避而不见，二来，他取点丹药在无极洞崖缓一两天身体的疼痛，便准备带她离开的。

闭关是临时决定的，孙炎也只是个意外。

“不管如何，还是先让老夫瞧瞧吧，如果只是想争取多一点时间，闭关修补或许还能稍加缓解，可持续服丹药，终究也只是在亏空自己的身体，如今苏姑娘既已发现了，你也无需再压制，你要闭关，想必她自会等候。”年有余真心实意地说道，他见人见多了，早年便碰上苏绾这姑娘，自然心里清楚，她与一般灵修自然心性不同，哪能是元清子说的那般。

而元清子听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元老头子，人那番话不过是小情侣之间小打小闹罢了，你也太没见识了，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你懂个什么。”年有余一手扣着司空墨白的脉象，一边神识入内查看，一边对着元清子嘲笑了两句。

“哼，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年先生知道得挺多的。”元清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一点都没有之前在苏绾面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司空墨白：“……”

能不能专心点，他赶着回去见苏绾。

“若是要跟你比起来，我当然算是知道得多了，人小情侣打情骂俏，那叫情趣，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把话给当真了，难怪，没有姑娘看上你。”年有余闭着眼睛说道。

元清子这人平素就是那副清闲慢哉的模样，偏生年有余就是有让他表情裂开的本领，“本座大爱于天下，怎会志于那些小情小爱，我瞅着分明就是灵族人说话随心放纵，丝毫不加遮掩，那些乃是心里之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