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乔允喊来了护士，“能帮我找个护工吗？就两天。”

找护士聊天八卦那是占用公共资源，乔允才不做这种事情呢。

护工就不一样了，本身在医院里工作，就跟京市那些出租车司机似的，医院里的事情门清儿。

“……医闹，有啊，前些天一个老太太来住院，好像是腰不好还是哪里有问题，动了手术没想到瘫痪了，过两天就没了，这不家属闹了好几天了。”

乔允抬头看了眼护工，“没报警？”

“嗨，那家人不讲理，根本不让法医验尸，我听小护士说，好像这家人本来就虐待老人，作孽啊。”

护工欲言又止，摇头叹息。

乔允把小一扯了出来，“去找找看。”

“知道啦知道啦。”

医院里的鬼魂并不是太多，小一在走廊里一路飘过去，一度还撞到了人身上。

它很是礼貌的说了声“抱歉”，然后飘走了。

乔允看的忍不住摇头，“那医院怎么处理的啊？”

“医院说是给补偿，但是那边家属不同意，狮子大开口咧，一要就是五百万！”

五百万？

乔允下意识地问了句，“那个老太太多大了。”

“好像七十多岁的样子吧。”

正说着，前面一阵喧哗。

小一兴奋地飘了回来，“老大老大，我找到那个老太太了，她家孩子来闹事，她就绕在她儿子脖子上，那个男人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护工推着轮椅，带着乔允去看热闹。

远远的，就是听到那喧哗声，“这就是家黑心医院，给我妈做了手术没两天老人家就瘫痪在床，然后就走了，我妈这一辈子辛苦，辛辛苦苦拉扯我们兄弟几个长大，好不容易我们兄弟几个都出息了，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妈，我对不起你啊！”

大厅里有其他病人，遇到这种事情大部分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跪倒在地上的男人胸前抱着死去的老太太的黑白遗照。

乔允看着照片里那两颊枯瘦的老太太，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我妈吃了一辈子的苦，我还没来记得孝顺她，她就被这黑心的医院给治死了，我妈她命苦啊！”

男人呼天抢地，一旁的护士想要上前又有些犹豫。

乔允正要指挥护工推自己过去，听到有人惊叫了声，“林医生，您怎么来了？”

林医生原本是胸外科医生，前段时间因为一点事情被调到了急诊科，得在急诊待半年。

医闹这件事原本还真跟林医生没啥关系，不过他正好在这边，就过来看了眼。

总得有人处理这事不是？

不然这么闹下去，会影响其他病人看病就医。

林医生正过去，忽然间被人给抓住了。

“医生，你可不知道，我儿子可孝顺了，拿走了我的退休金，我想吃块熟牛肉都不给我买，就给我买了一堆牛骨头。”

林医生只觉得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冰凉，更让人心头一凉的，是那声音。

老迈又嘶哑，像是一个从骨灰盒里挤出来的老太太。

而这声音，却又是从这个年轻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更关键的是，这个年轻女人……

林医生认识，算是他的病人。

“乔小姐……”

“我姓罗，罗招娣，我家里姐弟八个，我排行老二。建南，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做客，你偷舅舅的牛肉糖吃，把这件事栽赃给了你七姨，害得你七姨挨了一顿打。”

男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丢到了手里的黑白遗照，“你，你是人是鬼？”

“建南，妈想吃熟牛肉，你给我买块熟牛肉吃好不好？”

林医生看着那颤颤巍巍伸出去的手，若不是这胳膊手都格外的纤细，他几乎以为这是老太太的手。

刘建南被吓跑了，连他老娘的遗照都丢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围观的其他病人也都纷纷后退了几步，仿佛乔允是病毒似的。

“大白天的鬼上身，这得多凶的鬼啊？”

“可不是咋滴，这儿子心里有鬼，八成是他把自家老娘害死的，要不这这人怎么就心虚的跑了？”

“谁说不是呢？小……老太太，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啊，有冤屈记得跟阎王老爷……”

“胡说八道，现代社会哪有这些怪力乱神？”

林医生严肃着一张脸，对围观病人的话很是不满意。

乔允觉得不太好，刚才小一直接把那老太太的鬼魂抓了过来，乔允一接触，就知道怎么一回事。

这才有了刚才的鬼附体这一幕，不然真由着那混账玩意儿闹吗？

可是现在不太好，主要是林医生的眼神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