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朔流睁开眼睛的瞬间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冰凉的触感，眼前的人头发被水浸湿，水滴在他的脸上，还有不断流下来的水珠沿着锁骨一路向下，经由肌理，最后消失不见。嘴唇比平时还要红润，应该是刚给他做完人工呼吸的缘故。

尹朔流又看向小腿，还被那人握着，按摩的力度适中。他的疼痛逐渐散去，恍然间反应过来这样其实不对。

尹朔流咳嗽几声，有些慌张地起身，用手盖住自己的小腿，来回摩擦着：“我好了，没事了。”

“没事就好。”沈鸢跳下水到另一侧岸上拿鸭子船和行走球，推着它们到这边。

“既然好了，那上来吧。”沈鸢推着鸭子船到尹朔流面前。

尹朔流简直在用全身心抗拒：“为什么！”

“当然是怕你再抽筋啊。”沈鸢指着行走球，“要不进这里也行，你选一个吧。”

“我不。”尹朔流跳进水中。

这次抽筋的是他另一只小腿，尹朔流下沉并呛水之前，沈鸢靠过来一把搂住他：“没事吧？”

几乎鼻尖相贴，尹朔流一挣开又会沉底，他暂时没挣脱，视线避开眼睛稍稍下移：“没事，谢谢你。”

然而尹朔流视线下移的时候见到的是嘴唇，一见到嘴唇他不由自主想到刚才的人工呼吸，还好他马上就靠近了岸边。

沈鸢左手边漂着船，右手边漂着球：“你要左边的还是右边的？要不我给你灌一个充气泳池？”

尹朔流屈服于他两次下水失败的事实：“那还是要球吧。”

这个行走球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还是小了点，尹朔流伸展不太开，沈鸢边游边推着球：“你爬两下啊。”

见尹朔流没反应，沈鸢游到尹朔流眼前，碰了碰他的手：“憋傻了？”

被碰一下，尹朔流下意识一退，随即解释道：“对啊，这球这么小，要不换你进来试试？”

“那好吧。”沈鸢推球靠边。

尹朔流从球里出来，不得不跨上鸭子船，保持住平衡，沈鸢上岸去刚才放泳具的屋子拿东西换上。

沈鸢拿的是一套人鱼的鱼尾，他先放进脚蹼，再穿上鱼尾，穿上脚蹼之后拉好拉链，他以前没穿过这样的鱼尾，乍一看还有些羞耻。虽然他也不知道是谁买来放在这的，不过还是全新没拆封过的，就穿上试试。

长度正合适，很可能是尹朔流自己买的。沈鸢很快适应鱼尾，悄悄潜入水中，从尹朔流后侧绕到他手边，浮出水面。

“这个是你买的？”沈鸢在尹朔流面前游来游去。

没想到的是，尹朔流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整个人连带着船都翻了过去，沈鸢忙上前抓住尹朔流，眼神相交的刹那，沈鸢感觉他们友谊的小船也在刚刚彻底翻了。

沈鸢放在附近桌上的手机仍在振动，从频率来看是丘父丘母给他发的消息，他猜测他们可能通过什么在给他吃定心丸，也没理会。

那边，两人发完消息，来到病房向丘翰钰摊牌。

他们是这么想的，趁孩子年纪还小，能说尽早说，否则再过几年等孩子到了工作的年纪，开始惦记家里的钱，万一再病得比现在还重，可就不好办了。

丘景林面对丘翰钰期待的目光，缓缓道：“孩子，我们今天来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盛盈君深呼吸过后，拿出亲子鉴定报告书：“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这是亲子鉴定的结果，你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丘翰钰颤抖着接过报告翻了几页，看到上边的样本送达时间，用力丢开报告，质问道：“你们那天来看我就是为了拿到样本去检测，是不是！”

报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病房另一侧，盛盈君望着丘翰钰：“孩子，不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法给你足够有效力的证据证明，你要理解我们。”

丘景林抚平捡起的报告：“孩子，我们将你养大成人，也不愿意相信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

“爸，你不是说过我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吗，怎么可能不是你亲生的呢？怎么可能？”丘翰钰连连质问道。

盛盈君打开手机播放视频：“你和我们的亲生儿子当年在医院被换了，这是当年的监控录像。”

报告后边附着一些资料，丘景林翻到最后：“这是你亲生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他叫杜延波，前一段时间去世了，你的母亲也已经不在了，有家族病史，你的病就是她遗传给你的。”

丘翰钰在视频中看到杜栩川的名字，又听说他的亲生父亲叫杜延波，眼见照片上和他更为相似的面庞，仍不住否认：“我不信，我不信！杜栩川他怎么可能！我才是你们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