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陛下送入火葬场后(124)

作者:白鹭下时 阅读记录

母亲在信里说,这已是二十五年前的旧事,她当时犹是未嫁之身,元皇后以罪婢身份入宫,恰被分在她宫里。元皇后身份低微,她本来是没理由见到她的,只那日宫人来报有宫人生产,她便赶去了。只记得,那婴儿腰部有粒胎记,状似五瓣梅花。

宫人产女本是有违律令,但兰陵见元皇后柔弱可怜,特令瞒下此事。后来她产女之事暴露,孩子被抱走,她则被罚去看管仓库,再然后,就是遇上先帝,一跃成为宠妃。

兰陵还赐了一个璎珞圈给那孩子,但年代已久,想必早也不在了。那孩子被抱走后,她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念阮放下信笺,纤指无意识清敲桌案,一手撑腮,在灯下沉思。

想那元皇后也真可怜,本是南朝大家之女,城破父死,被杀父仇人俘虏为妾,后来丈夫谋逆,又被杀夫仇人强占,虽诞下皇子,到头来不过是子立母死,芳华永逝。一生颠沛流离,连狐死首丘都不能,只能通过家乡的民谣来派遣思乡之情。

不过这后宫嫔妃,又有谁不可怜呢。连太后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嬴昭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幅绝美的灯下海棠图,殿中地龙烧得暖和,女孩子只着了身单薄的织金绣玉兰衣裙,青丝披散,长裙拂地,以手支颐地望着被烛光照耀得橘黄的青瓷莲花灯座发呆。

烛光潋滟,照得她如瓷肌肤皆染上一层温润的玉色,杏眸似含着一汪水,柔媚多情。

他不动声色地走至她面前,念阮被突然闪进眼帘的黑影晃了眼,缓过神来,忙将信笺藏入袖中起身相迎:

“陛下回来了。”

“念念在看什么?”

他垂着眼睑,浓而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才藏了信笺的纨袖,念阮颊上微烫,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了头:“只是母亲寄来的家书罢了。”

今日苏衡的确往殿中递了表文来,嬴昭也猜是家信。但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事瞒着他。

他长睫微眨,想起她白日在马车间那番话,不好再强迫她,低咳一声抱了她往内室走,口中随意说道:“给姑母送去的那几个暗卫已送过去了,她可有说什么?”

念阮手挽着他的脖子,既害怕信掉出来,也害怕他揽在她尾椎处烫得过分的手,期期艾艾地应:“……没,没什么,母亲说多谢陛下恩典……”

“那念念呢?”她身上有股杜若幽香,夹杂着沐浴时所用澡豆的丁香香气,被殿中的暖气一熏,直叫他心跳加速。

他把她轻轻放在榻上,背身取下挽着帷幔的帘钩:“念念打算怎么谢朕?”

罗帐落下,眼前的光顿时就昏暗了下来。念阮把袖中书信往枕下一藏,以手后撑怯怯往里侧避了避,口中振振有词:“周礼,女御当九夕,世妇当三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王后一月之间不过两御于王,陛下该遵循礼制……”

“那朕没有那些个妾御,只有念念呢,岂不是要你把她们的日子都补上?”

他在榻上躺下,长臂一揽便将人卷进了怀中。念阮瞬然自榻上坐起,急道:“这怎么可以?”

“如此频繁,虽金石之躯,不足支也……陛下要以龙体为重才是!”

嬴昭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子小胸脯起伏不定、通红着脸磕磕绊绊又异常坚定拒绝他的模样,眼角眉梢皆挂着笑意。把人重新拉入怀中躺下,沿着那柔美的脖颈曲线吻了吻,柔声道:“罢了,不逗你。睡吧。”

她既不是很情愿,他也不欲强求,否则不就成了他先前骂赤獭的话,天天就知道这事,与牲畜何异。

“陛下。”

她却在他怀中拱了拱,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胸口上有些雀跃又有些愧疚地望他:

“妾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等过几日妾确认之后,妾就告诉陛下,好吗?”

女孩子吐息如兰,幽幽甜香随她唇齿开合袅袅吹拂在他颈窝里,不断撩拨着他已濒临溃败的意志。他不动声色地扶住她腰把人往后抱离些许,薄唇微扬:“嗯。”

年华如水,转眼便到了月中,离腊祭的日子越来越近,念阮的叔父萧朗也正式回到了京师,接任司州刺史一职,又升任车骑大将军,典京师兵卫,掌宫卫。与掌管禁军的京兆王分庭抗礼。

此外,太后又破格提拔了燕淮为羽林中郎将,供职禁军,群臣虽议论纷纷,见皇帝未曾反对,议论声也就渐渐小了。

腊祭在即,太后动作频频,连念阮皆可闻见其间的阴谋味道,嬴昭却似无事人一般,朝政之余,不是去太常寺与官员商议祭礼细节,便是去往茅茨堂沉心经史,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念阮又记挂着素晚之事,不免有些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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