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家(375)

这话说的虽有几分抱怨的意思,但他的嘴角勾起,显然心情很好。

怡姑不敢往深的想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尴尬的笑笑才道,“六姑娘再是庶出,那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哪里真受得了这样的羞rǔ。从小,家里就教她们,别因为自己丢了家里的脸面。如果只牵扯到她自己,她或许就忍了。可皇上这事办的,也未免太不经讲究了。如此给戚家的脸上贴金,不给云家脸面。六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戚家和云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踩着一个抬举另一个,是个什么意思?这世上,不光是男人要脸,女人也要脸。叫我说,皇上要是不给六娘一个说法,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想叫六娘放下身段屈就,估计不成。”

语气中带着几分愤然,“六姑娘可是您带到突浑的,这事您可不能不管。”

杨兴平哈哈一笑,显得心情很好,一把抱住怡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傻女人!”

怡姑面色一红,顿时就有些羞赧。突浑的风俗开放,但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到底叫人觉得难为情。一时也没心思想男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闹,婚事还是定下来了。下个月初八,是huáng道吉日。

可婚礼的准备,并不怎么热烈。

甚至,婚礼都没有回皇宫,而是放在这皇家别院里。

大婚的礼服,在箱子里,是从大秦带过来的。

“姑娘还是先试一试吧。”二乔将衣服拿起来,“我瞧着姑娘这大半年长了不少个子,这衣服怕是有些不合身了,得提前改一改。”

六娘站着,由着她们给换衣服量尺寸。

脂红上来,小声道:“姑娘,刚才桂婆婆说,在小溪边开了一丛特别好的茶花,问姑娘去不去看?”

六娘正伸着胳膊叫她们量尺寸,闻言就僵住了。

不是别人来问,偏偏是桂婆婆。

这不是桂婆婆问自己,而是段鲲鹏在邀请自己。

六娘想了想,“去吧!闷着也是闷着。”

以后还是要靠着他的,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再说了,自己又凭什么冲着人家耍性子呢?

六娘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指尖扎在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二乔拿了大红的披风出来,六娘摆摆手,“穿那件月白的吧。”

马上就大婚了,穿着月白的,多不吉利。

二乔转身,拿了一件妃色的,“这件也好……”

“拿月白的!”六娘看着二乔的神色格外的固执,“人家在吊念心爱的人,我穿着喜庆,不是刺别人的眼吗?”

那不都是假的吗?

“去!”六娘执着的道。

于是,一别院的人,都看见六年一身月白的衣裳,头戴着银簪,慢慢的走了出去。

沿着旧路,一路往瀑布边的小溪走去。

溪边确实开着一株茶花。植株不高,但开的却艳。

“姑娘,这跟四姑娘养的那株十八学士,哪个更好?”二乔心神先被花晃了一下。

六娘凑过去细瞧,“各有各的好。四姐养的花,带着几分富贵的娇弱。而这株茶花开在山间溪水之畔,多了几分自然之趣,各有各的妙处。”

“这花叫什么?”二乔爱惜的看了又看,问道。

六娘噗嗤一笑,“五姐说,白瓣而洒红斑的,叫作‘红妆素裹’。白瓣而有一抹绿晕、一丝红条的,叫作‘抓破美人脸’,但如红丝多了,却又不是‘抓破美人脸’了,那叫作‘倚栏娇’。你细细瞧瞧,看那该叫什么。”

二乔跺脚,“姑娘又糊弄我。那些话,也是五姑娘杜撰出来糊弄人的。五姑娘种的都是不值多少银子的刺玫野jú,哪里说的出这么些道道。不都是糊弄四姑娘的。四姑娘为了这些花的名字,把家里的藏书阁都翻遍了。才知道五姑娘促狭的糊弄人。您又来糊弄我。这事我记着呢。”

六娘就咯咯咯的起来,仿佛看见了五娘的狡黠和四娘的气急败坏。

“其实,红妆素裹,抓破美人脸,这山里就有。你们一说这名字,就叫人觉得雅致又有趣。本来色不正的花儿,叫你们这么一说,平添了几分意趣。”段鲲鹏走了过来,轻声道。

二乔的笑意叫僵在了嘴角,低头,默默的退到一边了。

六娘没有回头,只走近了那株茶花几步,“皇上也是来瞧这茶花的?”

段鲲鹏看她一身素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你……不必如此……”

六娘淡淡的一笑,“一个识趣的皇后,不好吗?”

段鲲鹏有些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多想,才叫你出来的,看来你还真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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