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明接过来就喝了,这才又给两人斟上酒,“老叔可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当。”金双久看着宋承明的眼睛,“王爷难道打算在辽东就这么窝下去?”
宋承明手一顿,这个问题关乎到辽东的接下来的方略,他垂下眼睑,“哦!老叔有什么建议。”
没有回答,却将这个问题再度抛回来。
金双久端着酒杯在手里转,好半晌才道:“如今的形式,看似不动最好,可要真动开了,王爷又能占几分优势呢?”
宋承明的手一顿,继而摇摇头,“您说的没错,只能说不会落败,却不敢说能吞并这天下。”
金双久将碟子碗重新排列,“既然在辽东你寸步不能动,那你为什么不想着,从别的地方动一动呢?”
宋承明看着在金双久的手里不断转换的碟子碗筷,‘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老叔的这个想法,太过的大胆,我得想想,得好好想想……”
金双久满意的点点头,将杯中的酒喝了,这才起身,从花厅离开。
只留下宋承明看着满桌子没动的菜愣神。
常江悄悄的出门,叫了个小子,“回内院,请王妃来一趟。”王爷这样,明显就不对劲嘛!
五娘刚从金夫人那里出来,就收到传话。她也正要去前院看看的。本来他该陪着老叔吃饭的,但如今才过了多长时间,老叔就回来了,明显就没怎么吃嘛。是两人谈的不愉快,还是别的,她还真有点忧心。
“走吧!”五娘打发香荽和红椒回院子,“叫海石她们到外院等着伺候就行。”
常江在门口等着,见了五娘赶紧道:“王妃,您快去瞧瞧。王爷……”
“喊什么?”五娘一个冷眼过去,“都给我把嘴闭上,全都在外面守着。”
常江赶紧低头,“是!”说着,就招呼院子的人都守在外围。
五娘进了花厅,就见宋承明看着桌子摆放的杂乱的碗碟出神,表情严肃,但眼神却带着兴奋。身侧握起来的拳头,更显得他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她轻轻的坐在他的对面,也不说话,也不打搅他的思绪,就这么陪着他坐着。
“沐清,你来了?”宋承明目光灼灼的看过来,继而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五娘点点头,又看了看桌面,才回了一个微笑:“这是怎么了?瞧把常江给吓的。”
宋承明摇摇头,“老叔他……真是可惜了。要是他出仕,必是一位难得的帅才……”
五娘失笑:“老叔手里握着的,比将帅可要多得多。这话是傻话。”
宋承明哈哈一笑,“是傻话。不是真的有经验,有魄力的将帅,想不出这个主意。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眼前,一下子天开地阔起来。”
“这么邪乎?”五娘也不深问,只看着桌子上没怎么动的菜上面的油都凝固成块了,就笑道:“你就是眼前再开阔,也得先把肚子填充实在了再说。”说着,就要端了桌上的菜去热。
“别动!”宋承明一把抓住五娘的手,“你知道这是什么?”
什么?
残羹剩饭。
五娘诡异的看着宋承明,“你还从这里看出三山五岳,天下大势了不成?”
本来一句调侃的话,谁知道宋城命就哈哈大笑,一把将五娘给抱起来,“知我者沐清也!这可不就是天下大势!”
五娘叫他跟抱孩子似得抱着,坐在他的胳膊上,只能赶紧抱住他的脖子,“你真是……好歹把我放下啊。”
宋承明这会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般,“没事!我不累,就这么抱着。”然后就抱着五娘换了方向看桌面,他拿起筷子比划着,“你看,东北方向是咱们,正北是乌蒙,西北是宋承乾和成厚淳,除了西南的戚家,剩下的就是朝廷了。咱们偏居一隅,想要跟各方抗衡,谈何容易?各方掣肘,咱们若是不能比别人qiáng,迟早会被挤死的。可若是我们从这里……走海路,不去动朝廷,不去动宋承乾和成厚淳,而去直取戚家呢?会怎么样?”
说着,就兴奋的看向五娘,“你说,这天马行空的主意,是不是绝妙了?”
五娘从宋承明的怀里下来,脸上的笑意和漫不经心也收了起来。这看似是异想天开,可却未必不能实现,东北和西南相隔实在太远,谁之前也没往这个方向想。但是走海路呢?沿着海岸线,戚家真的不远!“但前提是必须得有金家配合。只要从海上登陆,取了戚家,那么,咱们在西南和东北就能遥相呼应,将朝廷给夹死在中间一带。咱们一直想着从北边往南攻打,而要是按照这个方略的话,完全可以从南往北打,况且,大江天堑是控制在四叔和四姐夫手里的。这就是天然的同盟。再加上,咱们可从塘沽口登岸,骑兵只许一天,就能直抵京城,天下大半可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