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186)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外来者。

司南眼眶发酸,手中的针钱变得模糊。

他仰起脸,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直到最后一针缝完,司南才起身,扭了扭久未活动的脖颈,一步步踏入月色中。

长街尽头,走来一个人。

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夜风,猎猎长衣迎风而动。

似是有些急,月色下的影子动得极快。

是很高大、很凝实的影子。

很熟悉,很……可靠。

司南垂下眼,只盯着那团阴影看。

影子动得很快,几步走到近前。

边走边解下肩上的披风,长臂一展,将他单薄的、灰暗的身子严严实实地兜住。

然后,紧紧地搂进怀里。

司南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花花,没出息地挤出两滴。

司南把脸压在他肩上,连忙蹭掉了。

却没逃过唐玄的眼。

心非常非常疼。

比练箭磨出满手水泡时还疼。

比水泡挑了,用盐水冲洗时还疼。

他把人抱得很紧,低沉的嗓音含着无尽疼惜:“别怕。”

不管泼皮无赖,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家,都别怕。

司南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我在东华门外坐了好久。”

“我知道。”

“没等到你。”

“我的错。”

“三更半夜来干嘛?”

“来看你。”

今日皇城司抓到了赵德的把柄,偏偏赵德提前收到消息,躲去了赵兴府里,木清几个进不了团练府,只能唐玄亲自跑一趟。

这么一耽误,就晚了。

出了皇城司,才知道宫里的事,也知道了孩子们遇到的事。

不管是三更半夜还是天涯海角,他都会来。

“要去打架吗?”唐玄问。

“不是打架,是单方面虐人。”司南说。

唐玄陪他去了。

就像冬枣说的,赖大几个也没落着好,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却被孩子们踹到河里,变成了落汤鸡。

赖大太穷了,跟着他的几个混混更穷,身上就这么一套衣裳,从春穿到夏,冬天捡点茅草往衣服里一塞就是冬衣。

倒是有个家,三间小矮房,原本是土坯垒的,底子不错,却疏于打理,破破烂烂,墙头被老鼠挖出大大小小的洞,屋顶的茅草东缺一把,西缺一把,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屋里连张床都没有,更没有其他家具。

司南和唐玄到的时候,几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茅草堆上打呼噜。

一瓢凉水浇下去,赖大猛地打了个挺。

“谁?谁浇你爷爷!”

司南又浇了一瓢。

赖大彻底清醒了,第一眼看到司南,吓了一小跳,第二眼看到唐玄,腿都软了。

第一反应是逃跑,却被司南一脚踹趴下。

就像他说的,接下来就是单方面揍人。

司南没动手,只动口。

唐玄连口都没动,站在那里,背着弓就够了。

几个混混分成两堆,面对面跪着。

司南盘腿坐在茅草上,拿着个烧火棍,拍拍赖大的脸,“再想想,打的哪儿,说错一次加一拳,说错两次加四拳。”

赖大瞪眼,“不应该加两拳吗?”

司南挑眉,“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赖大秒怂,嘟嘟囔囔:“冬枣打的脸,二豆打的屁股,小崽那小娃娃太弱了,兄弟们瞧着他可怜,没动手。”司南冷笑,“我还得谢谢你?”

赖大咧了咧嘴,“倒也不用……”

烧火棍啪的一声抽在他手上,赖大吓得一哆嗦,一巴掌甩在对面混混脸上。

混混被扇蒙了,“老大,你打我?”

赖大一脸心虚,“兄弟,你忍忍,我要不打你,燕郡王就拿箭射你了。”

混混小弟缩了缩脖子,“还、还是你打吧。”

司南扬扬下巴,“屁股呢?”

混混惊恐,“屁股那几下不是我打的!”

司南笑,“谁打的就打谁。”

混混咽了咽口水,“老大,对不住了……”

紧接着,赖老大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

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司南的“监工”下,混混们你扇我一下,我踹你一脚,你来我往,把孩子们受的伤都添上了。

司南记得牢牢的,没漏掉一处。

打轻了还不行,轻一下罚三下。

混混们打着打着,不由打出了火气。你把我打重了,那我就更重地还回去,边打边骂,闹成一团。

脸肿了,鼻子破了,破烂的屋子充满血腥气。

司南报了仇,拉着唐玄出了那间破房,怕多待一会儿,这几个人就把房子折腾塌了。

出门时懒得推,一脚踹在门板上,只听“咣”的一声,腐朽的门板整个拍在地上,又是“哗啦”一声,门垛也倒了,紧接着“轰隆”一声,两边的围墙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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