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按照书里写的那样疏远她、厌恶她、冷嘲热讽她，他们在书外的情节相遇，他每次都在默默帮她。

脑里堆积的画面越多，印象中他冷峻淡漠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温和。她有一秒钟恍神了，握紧话筒抿直唇就这样看着眼前沉默守着她的人。

万一这是本言情穿书文，他现在是重生了来救赎她的，他在失去她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知道白月光就是她后才后悔……

那么他做这些是不是因为——喜欢她。

目光触到他漆黑的眸才重新聚焦，江妍兮很快从自己有些荒诞的想法里回神了。言情小说看多了，才这样她就开始产生错觉。

任何奇怪的现象都可以被无数个合理的猜想解释，但真相有且仅有一个，其他都是自作多情。

她不会傻到浪费自己的感情。

“你是不是……”江妍兮接完了自己的话，“把帖子删了。”

刚才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上学校论坛看了眼帖子，想知道顾亦斯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手指顿了下，她放慢了脚步，皱眉滑动着屏幕。

首页干干净净的，造谣的帖子已经不见了，也没有其他讨论这件事的帖子。大概是帖子还没传播开就被人删了，事件并没有来得及发酵。

听清她的问题，萧亦珩身子微向前倾，单手搁在桌上撑着下巴看她，眸底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无声地询问她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帖子是顾亦斯他们费尽心机才弄出来的，所以绝对不会是他删的。到目前为止“纵览”整本书，除了萧亦珩，没人会帮她。

“直觉。”她说。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立马回答，时间也变得缓慢，耳边只有没有歌词的伴奏声缓缓而过。

直到下首歌的前奏响起他才直起了身子，声音清冽，“不是。”

这次换江妍兮双手搭在桌上，她突然想把压在心底的问题全都问一遍，“你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推荐给你的哪些书吗？”

“不记得。”

“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急促，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知道。”他神色坦然。

看得出他在明揣着装糊涂，江妍兮深吸口气平复情绪换了个问题，“上次你说衣服是送给白月光是真的吗？”

“是。”

“所以，你还喜欢你的白月光吗？”

包房里沉寂下来。

萧亦珩垂眸摁亮了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视线也跟着下移，她盯着他的手指继续问，“你是不是在有意帮我？”

“没有。”这次他回得很快，不加思考，干脆利落。

是意料中的答案，但江妍兮还是收紧了手指，抬起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感受着话筒的冰凉。

“萧亦珩，”她很平静地念了声他的名字，他抬眼看过来。

柔和的灯光照在发顶，映染出茶色光晕，她皙白脸上的表情认真，双眸澄澈，眼底最深处藏了些别的情绪。

“你刚才的回答，”她迎着他的视线看回去，眉眼平和淡然，“有几个是真话？”

“一个。”萧亦珩说，垫在手机背部的手指轻轻摩挲。

她的脑子飞快运转着，回想刚才他的回答，猜测哪一个是真话。还没想明白下一秒就再次陷入迷茫，他的话字字清晰——

“算上现在这个回答。”

“……”

捋不清了，她突然后悔自己白白问了那么多问题。

僵硬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江妍兮转过头起身点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点歌屏幕，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

假装无事发生跳过刚才的事，江妍兮依旧瞎唱歌，盯着歌词还是在想萧亦珩的话，意识渐渐模糊。

夜深了，有点困，耳边的音乐也变得飘渺。

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困了就睡。”

声音很低很轻，酥挠着耳蜗。

江妍兮神智不清地坐直身子，半阖着眼笑了声，嘟囔道：“有别人在我根本不会睡着的……”

萧亦珩的嘴角上扬起一道弧度，正想夸她在外面还挺有安全意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旁边响起一道不重的声音。

掀起眼皮他看到了倒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江妍兮。

嘴角的弧度加深，萧亦珩微躬下身子，头靠在桌子上看她。玻璃桌上映着他们面对着面的侧脸，他漆黑的眸缀着专注，眼里只有她。

均匀的呼吸，小巧的五官恬然。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上，茶绿的发色浅淡，意外好看。像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污渍下意识替她擦一样，现在他也抬起了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把那几缕发丝顺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