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突然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她下意识地捂着了嘴。
这么远,他不可能看见的!
明晃晃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眉眼涂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朱砂,更让他美的像是一场暧~昧的春~梦。
他朝着季凌霄的方向欠了欠身,而后抬脚离开。
不一会儿,那些士兵走进院落中,拖出一具具穿着黑衣的尸体,那样的衣服是暗卫的款式,他们全死了?而那并非是红色的地毯,而是无数人的鲜血。
鼻尖的腥味更大了,她捂住了嘴,后退了几步,却恰好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季凌霄抬眸,却撞进了一双漂亮的灰眸中。
他看着她,甚至没有出手扶她一下。
“你是何人?”
微卷的发丝随着秋风微荡,他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沙哑感:“在下姓贺,若是殿下以后有机会成为陛下倒是能够得知在下的名字。”
季凌霄心中警惕,面上却仅仅只是好奇:“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握住她身旁的一朵花,使劲儿碾住,花汁碾在他的掌心里。
“托殿下的福,在下不得不将亲手训练出来的徒弟一一斩首。”
他笑了一下,只让人想到懵懂的情~欲,未开化的肉~体交缠,以及铺天盖地的春潮。
“这里杀戮过重,殿下还是不要多呆为妙。”
他甩了甩手中的残花,歪着头笑,一步步后退,直至消失在阴影中。
季凌霄提着裙子追了两步,眼前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刚刚那人只怕是传说中的暗卫统领。
她垂眸,加快了脚步。
她刚到东宫,还没迈进门槛,旁边守门的小太监便惊呼:“殿下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跑到里面报信去了。
不一会儿,崔歆、郭淮几人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崔歆一把按住了季凌霄的双手,拉着她便往里面走,“殿下定然是饿了,我们先用膳。”
季凌霄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不忙。”
她又问候了郭淮,直到看到了陈玄机,她才明白为何陈子都会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厅堂用饭的时候,她坐在上首,一桌子的饭菜无不是她所喜欢的。
见所有人目光都凝在她的身上,季凌霄便拣了筷子用了一些,可是心里放着事情又哪里用的下。
她随意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一抬头却见众人都没有动筷。
“你们怎么不吃?”
崔歆笑着摇头,“不急,且让我好好看看殿下。”
季凌霄笑道:“本宫有什么好看的?”
崔歆笑了一下,烛光映在眼底竟让那双如墨玉一般的双眸更显温柔。
“殿下清减了许多。”
他眸里的情感如温泉水一般,一下子便熨平她了所有焦躁愤恨的情绪。
“宫中突然出了此事,”崔歆心照不宣地与她对视,“当是我思虑不周。”
郭淮直到此时才插言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在计划些什么,你我都是殿下的人,为何还要瞒着我?”
说到此处,慧心也看了过来。
一桌子吃饭的陈玄机立刻推开桌子,借口弹琵琶离开了。
季凌霄叹息:“此事说来有些尴尬,玉郎也是无意得知。”她看向崔歆。
崔歆便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自己当初与殿下的谋划。
慧心与郭淮的脸色越听越沉重。
若是殿下并非陛下亲生骨肉,那该如何是好?
郭淮望着季凌霄,眼中显出一股疯狂的偏执,“不论殿下是谁,不论是否为陛下亲生骨肉,淮都愿一生一世追随殿下。”
“慧心亦然。”
崔歆抿唇一笑,“歆也非殿下不可。”
季凌霄走到今时今日,可也算得上是铁石心肠了,可如今听了这几人的话,简直就像是吃了神仙丹药,身上的毛孔无一不舒爽。
她莞尔道:“本宫可都记下了,若是你们中途反悔,本宫可不依。”
几人都露出柔软的神情。
“不知殿下要如何对待信安郡王?”郭淮思量道:“斩草除根是最好的,就怕信安郡王轻易死去会让殿下声誉受损,使得天下士子说殿下是不能容人的。”
“本宫会在意这些吗?”她捻起耳边的碎发,笑道:“现在就要受到他们舆论的钳制,将来可还得了,若是为帝王者都这么不痛快,本宫倒不如为乞为丐,落草为寇去。”
众人都把这作为戏言,付之一笑。
她的手指沾着酒水描摹过自己的双唇,浅笑道:“本宫已经做好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