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话。

每表达一次心意。

梵修的脸上便惨白几分，甚至能感觉到喉咙涌起的腥甜。

他知道，这是诅咒，这是佛对于背叛的惩罚。

梵修并没有停止诉说。

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卷翘的睫毛垂下。

他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所以，你不用自责。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选择。”

“很抱歉，上次骗了你。上次说双手合十，心中皆是众生。

可是啊，你是众生，也是最爱。所以给你温柔到极致的占有欲和控制以后，还有溢出来的情绪……”

雪衣僧人如画的眉眼渐渐失了血色，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眉心笼罩着一股死亡的灰白。

他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眼看着死亡即将来临，伏玥做了一件事情。

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短暂的血脉觉醒。

少女精致的眉眼闪过痛苦。

周身燃烧着一层火焰，映衬着红衣，愈发显得绝艳。

一声清越的凤凰清啼。

响彻九天。

梵修漆黑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没想到伏玥的真身居然会是凤凰，凤凰真火是至净之物，能够焚烧一切污秽诅咒。

可是，她明显还没有真正成年啊。

无力地抬起雪白指尖，雪衣僧人绝色的眉眼闪过痛苦和哀求。

“不，不可以，江姒，你停下……”

伏玥低下头。

红唇在梵修的眉心落下一吻，将凤凰真火渡了过去。

“梵修，你要好好活着。”

……等着我。

留下最后半句话，少女身后的凤凰虚影渐渐散去，连带着她的身影，也渐渐变得透明。

第433章 佛缘(40)

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道无形的枷锁脱落，有什么束缚着他的东西，在这一刻消失。

垂下的手指，渐渐不再僵硬。

如同枯木逢春一般焕发生机，力量重新回到体内，但是梵修的心里没有丝毫欣喜，有的，只是源源不断的恐惧。

眼看着伏玥的身影渐渐消散。

梵修踉跄地站了起来，朝着女妖的方向扑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江姒，江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嘴里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苍白温雅的脸色白到极致，漆黑墨瞳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红衣的身影消散。

雪衣僧人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圣洁的衣袍沾上了灰尘。

这一刻，男人的眉眼闪过茫然无措，他好像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根本无法接受，略显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吐出那两个字来。

“江姒……”

梵修想过陪她一起死。

但是，眼前忽然闪过伏玥的眉眼，那双熠熠生辉的漂亮眼眸，闪着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她说让他好好活着。

那是不是表示，他们还有机会再见？

雪衣的僧人苦笑，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道：“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等到我老了，死了……我也还是会等你。

*

凤凰有涅槃之力。

自焚为灰烬，再从香木死灰中浴火重生。但是几率极小，万分之一的可能，稍有一点差错便是万劫不复的魂飞魄散。

妖界的凤凰木下。

静静地躺着一枚雪白的蛋，细看下来，上面有着极浅的红色纹路，镌刻出凤凰展翅的绝美花纹。

这枚蛋好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没有半点生机。

……

顺天府内。

德高望重的住持看着对面的雪衣僧人，错愣地打翻手里的茶水，沉稳的嗓音都变调了：“梵修，你说什么？”

雪衣僧人眉眼淡漠而坚定。

“我要还俗。”

住持气到几乎揪了自己的胡子。

他自然听说了前段时间梵修和那个妖女搅在一起的事情，气急败坏道：“就为了江姒那个妖女？”

梵修皱眉，反驳道：“她不是妖女，她很好。”

住持：“……”

梵修要还俗，住持虽然心痛但是也无可奈何，磨了他好几天，可梵修就像被那个妖女迷了心窍似的，根本不松口。

离开了顺天府。

脱去身上的袈裟，换上一身常服，面容淡漠的男人俊美到堪称芝兰玉树，眼里没了那种悲天悯人的距离感，看起来更加真实了。

梵修丝毫不后悔，就这么义无反顾地等下去，就算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他也心甘情愿。

前半生，他是为了佛，为了苍生而活;后半生，他只想守着那一人。

世间安得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

流云宗。

在那场围剿伏玥的战斗中，整个流云宗里面活下来的弟子只有一半，很巧的，宋语儿、秦晚晚都躲过了这一劫。

作为流云宗的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