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听闻竹熊的症状，亲自跑了趟百花馆，抬起竹熊疑似受伤的腿细细查看。

腿上并无伤处，穆辞道：“可有查看过脚底？”

内侍皆摇头。穆辞命人把竹熊放倒压住，用清水洗净熊掌，发现底部有一块微微突起、小指那么大的黑点，黑点处有些化脓，但因熊掌本身脏污不堪，很难看出来。

穆辞摸了摸黑点，沉吟片刻，令内侍想方设法把黑点挑出来，内侍们硬着头皮一试，取出之后皆是冷汗，这黑点原来竟是一枚三寸长的铁钉，这种钉子扎进脚底，如何不痛？

内侍为竹熊上了金创药，简易包扎了一下，竹熊很少再急切叫唤了，仿佛知道是穆辞救了它，乖顺地舔了舔穆辞的手，也肯进食了，过了两日已完全康复，叶安甚至一点都不知情。

内侍们以为钉子是竹熊走路不慎扎入脚底的，穆辞却觉得并不简单，这种钉子的样式虽普遍，可竹熊一直养在百花馆里，百花馆各处均未发现这种长钉，竹熊究竟是如何被扎到的？

穆辞垂眸，深思起来。

皇城驿馆。耶律楚在一间华丽的屋子里紧张地踱着步，窗外依次跳进三名魁梧的黑衣男子，朝耶律楚倒头便拜。

耶律楚不待他们行礼，便着急道：“如何？”

男子们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皇宫守卫森严，属下并未找到机会出手。”

“飞鹰，你是玉罗数一数二的高手，连你都不行？”

耶律楚不敢相信。

男子中的领头，手臂上纹了一只老鹰的人道：“属下也没料到。之前属下往竹熊脚底钉入了钉子，又涂了几日份的镇痛药物，原该发作了，宫里也有人来询问了属下，可是属下按计划提出要入宫查看，那边便没了动静……属下后来打听清楚才知，皇后警惕性极高，竟被他发现了竹熊脚底的钉子，属下等人进不了宫，接近不了皇上。”

耶律楚咬牙，又是那个穆辞！千秋宴上，连皇帝接近他一步都要跳出来作祟，接二连三坏他的事，皇帝已近在支持，他肖想了两年的人，难道就这样放弃？

还有一个办法，他原来并不想用的……

耶律楚很快冷静下来，脸上带着残忍的决绝道：“咱们不是还有法子吗？”

飞鹰犹豫着颔首，他们是玉罗王子豢养的死士，只效忠耶律楚一个，其他人的死活管不了了。

飞鹰领命，带着另两名死士匆匆离去。

穆辞这几日，在整理放出宫的宫妃名单。叶安在千秋节下的旨意虽是放无宠的妃嫔出宫，私下却特地对他说，但凡有意离开的皆可允。

穆辞把消息放出去，王星仁负责搜集宫妃们的意愿，这些年皇帝专宠皇后，有不少男妃已死心了，皇帝许诺，会消去他们在宫中的一切记录，出宫之后隐姓埋名还来得及成家，总比一辈子无宠、老死宫中来得强。

还有几位犹豫不决，他们的家族凋零，唯恐出去之后无人照应，穆辞把这些人的难处告诉了叶安，原本每位宫妃出宫，宫中都会给一定的抚恤，叶安得知后又自己补贴了大笔的银钱，并派内侍助这些人在宫外安家。

皇帝很是周到，如此一来，男妃们再无后顾之忧，也不必再走什么复杂的程序，皇后用印之后便可离开，很快三宫六院就不剩下多少人了。

叶安看着空荡荡的后宫有些感慨，自古妃子们争来争去，又有几个是真心爱着皇帝，与地位无关呢？

太后因叶安突然的决定有些生气，只是叶安巧舌如簧，又有兜兜撒娇卖萌，太后逐渐接受了叶安的主张，反正留着那些人也不宠幸，有没有差别不大，放出去就当是为未出世的龙嗣祈福了。

至于选秀，太后仍是想努努力，日子还长着呢，何必把话说死？

叶安却反问：“父后当年，难道不想与先帝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太后当然想过，敢问这世上谁真的不想，可人总是会变，就比如皇帝自己，眼下对皇后掏心掏肺，以前不也一样有苏妃、德妃吗？

但是太后这些年也明白，温子然不过是皇帝立的挡箭牌，苏卿淮之所以被穆辞取代，到底是因为皇帝失忆了，若没失忆，皇帝还会移情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太后微微一叹，选秀还是以后再劝吧。

三宫六院中，也有人不愿意走的。

王星仁破天荒往金华宫跑了两次。第一次是传递可出宫的消息，乔云霆擦拭着手中的金剑并未理会，第二次王星仁专程过来，却是告诉乔云霆，金华宫附近的两座宫苑已无人了。

“主子，咱们怎么办？”

乔云霆的心腹内侍忍不住问。虽然皇帝曾寥寥数次来过金华宫，乔妃到底有没有宠，心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