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追妻日常(62)
“王爷既有此心,”姜嬉提高音量,截断他的话。
杏眸斜斜看向他,竟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威势。
她稍作停顿,道:“那我这郡主府便屈就这位侍卫大人了。单大人,且劳烦你。”
单青山抱拳拱首:“厌夜军单青山,领郡主命!”
而后提起那侍卫的后领子,由陶嬷嬷带着,往里面而去。
那侍卫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往回望向衍王。
却见衍王神色晦暗不明,没有明确拒绝姜嬉的模样。
于是便软下四肢的劲,任由单青山带走。
他走之后,姜嬉传来抱画,让她领着携书下去洗漱,延请大夫。
而后院中便剩下她、衍王、步怀敦三人。
衍王欲言又止。
姜嬉道:“今日衍王割义之情,荣寿铭记在心。府上事多,便不留衍王了。”
她直直立着,未见丝毫惧色,更无畏缩之意。
衍王只觉着她与外头传言所说的大不一样。
好说话和软脾气,这两样在她身上可都没瞧见。
他心思微动,深深看了这妙绝的脸蛋一眼,而后道:“那好,本王便先走了。”
没有得到姜嬉的回应。
衍王看在眼里,心头更是愤懑难消。
他走之后,姜嬉和步怀敦便要会主屋。
他们走在回主屋的路上。
鹅卵石小路旁,初秋的菊花已然结成菊胎,随着微凉的秋风摇曳。
步怀敦琢磨许久,小心问道:“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姜嬉原本在想事情,闻言抬眼:“二表兄但说无妨。”
步怀敦止住脚步,道:“表妹今日何以留下那侍卫之举,为兄以为不妥。如此一来可就得罪了衍王。京中之势,想来表妹比我清楚些,那衍王身后可是一半的朝臣。说起来,他并不比厌夜王差势。”
姜嬉也止住脚步。
不远处,主屋堂前挂着的牌匾熠熠生辉。
上面写的“敦厚宁端”四字,笔走龙蛇,惊天泣鬼。
他说的都没错,可是,姜嬉道:“有些人,从根里,就已经败了。”
她实知眼下动衍王并非最好的选择。
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蚂蚁总要先上堤,才能开始进行缓慢的蛀蚀。
她就是那只蚁,京中风头最盛、却也是最无权无势的蚁。
即使爬上堤坝,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忌惮。
步怀敦垂头沉思,道:“表妹是何意?”
姜嬉转过头来,道:“厌夜王厉名在外,可他忠肝义胆,为保疆土浴血奋战;衍王在这京中坐享其成,营私内斗乐于党同伐异,谁是天上鹰谁是洞底鼠,高下立见。我愿追随苍鹰纵飞高空,跌落粉身碎骨也无惧,却不愿做洞底鼠,死时仍为人板上鱼被人抛弃。如此说,表兄可明白了?”
她语气平静到令人心颤。
一口气说完,她便提步而去,徒留步怀敦在原地苦思冥想。
姜嬉却也不怪他,未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她此举愚蠢。
可她内心恨意难消,非要走到衍王的对立面不可。
恰巧皇叔也并不待见他。
如此一来,她也不算孤军奋战,因而方才便从衍王手上抢了人来。
她回到正厅,陶嬷嬷已经在一旁侍立。
“嬷嬷,方才托你暂管的东西呢?”
陶嬷嬷上来,把那烟云纹紫檀盒奉上。
这盒子看着十分精美,不似寻常之物。
姜嬉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卧着一支玉簪。
她愣住,继而素手轻抬,取了那玉簪出来。
此簪通体盈透,中间部位有白银镂银纹嵌堑而成,比之原来更兼几分精美和素雅。
由于玉质稀奇,姜嬉认得此簪。
此簪是她原想送给步怀敦,后转送皇叔的那柄。
那日皇叔在车上将其折断,她托人去宫里细细问过缘由,才知皇叔生气的缘由——
任谁拿了赠旁人的东西赠自己,她也是要心里不舒服的。
终究是她那时太过着急,凡事不过脑。
素手把银堑簪放回盒中,阖上。
姜嬉吸了口气,目光重又清明镇定起来。
“嬷嬷,你去叫青山大哥暂时把衍王府那人扣到隔壁屋子,照着我的话问供。另把执墨押到这里来。”
第28章 赴宴(修虫)
执墨的嘴早被堵上,双手被反剪着,由婆子押入正堂来。
姜嬉抬眸。
原本平易近人的温柔眼瞳中,如今只剩清冷。
执墨心中一颤,只含泪摇着头。
她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也未曾停下。
姜嬉也不说“我待你不薄”这类的话,只道:“劳烦陶嬷嬷把门关上。”
大门一旦关上,满室寂静。
朝阳从雕花的门缝窗缝里漏进来,斑斑驳驳地撒了一地,映得人全身暖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