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王浩南，二哥向龙，老三瞎子，老幺谢承。

谢承给他泡了杯茶，向龙喝了一口，抬眼打量他一遍，笑容更真切，语气感叹：“长大了啊。”

谢承鼻子一酸，笑道：“二哥还是这么年轻。”

向龙哈哈大笑：“就你嘴甜。”

谢承说：“二哥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

“多少年兄弟了，用不着那些虚的。”向龙摆摆手，“附近的面馆还开着吧？”

“开着呢。”

向龙砸吧砸吧嘴：“那咱上那儿吃去，这么多年了，还别说真是有点怀念那个味儿，实在。”

谢承：“好。”

刚出来混时，他们都是一贫如洗，过得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下顿馆子都得精打细算，倒是那家面馆，价格实惠，用料丰富，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两人去了面馆，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向龙扬声道：“老板，加肉加面！”

“好嘞！”

面很快上了桌，哧溜哧溜的声音不断响起。向龙一碗面下肚，把汤汁儿都喝的一干二净，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向龙抬头，眼里带着几分怀念：“要是大哥还在……”

谢承手一顿，垂下眼眸。

“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当初丢下你们不一个人走的。”向龙叹口气，“我走的时候提醒过大哥，老三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让他多注意点儿，可没想到他的心是真的狠啊！”

谢承低低地嗯了一声。

向龙天生就有这样的血气，他不安于在一个小小的市。当时时局稳定之后，他主动提出想去外面闯一闯，王浩南一向支持兄弟的决定，还特地让他带了他信任的人离开。

谁知道向龙走之后不过两年，瞎子的野心就渐渐暴露出来。两年时间，不长也不断，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帮派内部被瞎子蚕食，亲信被收买，一夜之间便改朝换代，成了瞎子的天下。当然总会有人不服气，瞎子怎么做的呢？

王浩南出事之后，谢承被抓住用来威胁向龙，瞎子之所以能得到认可，是向龙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承认他是老大。

如此，谢承才能苟且偷生至今。

向龙瞧他模样，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承抬头看他。

向龙道：“小承啊，大哥把我们当亲兄弟，我也是一样的。换作是大哥，他也会那么做的，你不必愧疚。”

谢承笑了笑：“我知道，谢谢二哥。”

向龙在他肩膀上捏了捏，笑着问：“对了，果儿和小鱼还好吗！”

谢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果儿出事的那段时间，正是向龙所在的帮派权力争夺之际。谢承心中痛恨，行动被限制，根本无法传递消息。到了后来，他也不愿让这样的消息增添向龙的愧疚。

“果儿……”太久没有说出这个名字，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已经沙哑了，“没了。”

“没了？”向龙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桌上，再开头声音都有些颤抖，“小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儿机灵可爱，当时年纪又小，二哥几乎拿她当半个女儿对待，逢年过节的时候各种礼物不停地她屋里送。

“二哥，果儿她……”谢承眼眶红了，“果儿她没了。”

向龙结了账，两个人在院子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快到四月了，天气已经回暖，风中的凛冽少了许多。

向龙手里夹着一支烟，眼看着烟都要烧到手指了，他却浑然不觉。谢承坐在旁边，吐出一个烟圈。

向龙忽然开口：“小承，当初我真该把你们全部带走的。”

谢承当时年少，果儿出事后他也曾偏激地想过：没人呢向龙不把他们带走？如果他们离开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后来他想通了，世上没有如果。向龙也可不能一直保护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自身实力不够强大。更何况，向龙当时的情况并不好，从瞎子手里赎人的时候，他的身上还带着伤。

向龙转头看他：“小鱼呢？难道他也……”

“小鱼没事。”谢承摇头，“我把他送走，他的性格不适合这里。”

“那还挺好。”向龙长长地舒了口气。

向龙声音艰涩：“果儿她是怎么……”

谢承叹了口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冗长的思绪顺着消散的烟圈，一点点被带回了那个充满血色的夏天。

第118章 果儿（上）

“果儿，明天见了！”

“明天见！”

和同学告别，陈果儿推开了自家院子的门，路过银杏树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嘴角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