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驶去了医院，黄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爷爷病得突然，医院方面已经建议放弃治疗。”

他握着方向盘套，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个陌生。

“……哦。”林清禾多了一下才回应。

他在想着周管家打小对他的关心爱护，心脏酸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到了医院，林清禾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有没有床位只能在走廊打地铺的家属，也有奔波于各个科室检查的病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他一时失神，差点被人撞到，还好黄宁即使拉了他一把。他猛然惊醒，和他道谢：“谢谢。”

黄宁摇头：“林少客气了。”

很快就到了周管家所在的病房，黄宁替他拉开门，说：“您请进。”看样子他是没打算进去。

林清禾抬脚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周管家。他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门被贴心的关上，发出“吱呀”一声响。

察觉到动静，周管家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朝林清禾看过来。苍老的面容露出林清禾熟悉的笑容：“孙少爷，你回来了。”

他目光慈爱，声音里透着关心，每一次林清禾从外面回到家中，他都会这样亲切的问候。

林清禾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只觉得有千万在噬咬着心脏，难受至极。鼻间酸意用来，他喉头一哽，沙哑道：“周爷爷。”

“诶！”周管家很高兴地应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垮了下去，最终合上眼轻叹一口气：“周爷爷没用啊，白活了这么多年，爷爷犯浑了。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林家啊。”

他睁开眼，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声音充斥着悔恨：“糊涂，我真是老糊涂！”

周管家情绪激动起来，呼吸急促，嘴里发出大声的咳嗽：“糊涂！咳咳咳，我对不住林家，对不少爷！咳咳......我对不住老爷的嘱托咳咳……”

“周爷爷，你别说了。”林清禾打断他的话，担心他出问题连忙按了铃，同时低声安慰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们都能理解的。”

听到他的话，周管家老泪纵横，眼泪顺着他眼角掉下来。他颤抖着嘴唇，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大少爷也不会离家出走……”

“都是我的错，报应啊，全都是报应……”

他嘴里顺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情绪越来越激动，病房里的医用仪器发出警报声。林清禾面露焦急，正打算去叫医生。

病房的门猛地被推开，黄宁已经带着一群医生护士过来，表情严肃。

情况似乎很紧急，周管家被紧急送进了急救室。林清禾和黄宁守在外面，等待情况。

林清禾双手交握，脑子里回想着周管家的话。

大少爷？

他家里三代单传，不存在“大少爷”这种说法，再结合“离家出走”的说辞，周管家说的是不是就是林和风的长辈？

林清禾抬头，看了眼急救室亮着的灯，不期然和黄宁的目光直直对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209章 尘封的往事(二)

时针走完一圈，开始新的一天。

急救室的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就像电视机演的那样，他摇了摇头，口罩下传出的声音叫人听得不甚清晰。

“我们尽力了。”

林清禾感觉眼前黑了一瞬，几乎站不稳。黄宁依然冷静地不想是个正常人，他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人生就是如此，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

比如林和风。

再比如周管家。

后来林仲宣和尤蝶曼也知道了周管家去世的消息，连忙赶来医院，只能看到被白布盖上的冰冷的尸体。

尤蝶曼当场哭了起来，她本来就心地纯善，也不知道其中的圈圈绕绕。家里长辈去世得早，对于一直在林家的周管家，她一直把他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林仲宣叹口气，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黄宁似乎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的身份，除了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悲伤以外，他游刃有余地安排着周管家的后事，包括医院的缴费，火化，墓地，以及葬礼。

每一步他都做得滴水不漏水，仿佛一个完美执行命令的机器人。清理旧物时，黄宁找到林清禾，将一个红漆的小木盒子递给他。

“他留给你的。”黄宁说。

至于他口中的他，不用说禁情割欲都知道是谁。林清禾接过去，盒子沉甸甸的，表面的漆很亮，没有半点灰尘，看得出主人有精心擦拭，毫无刮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