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迷糊的女人撑着地，歪歪倒倒地站起来，没了骨头似的攀附在威廉身上：“大人, 总督大人，我们去房间吧，嘻嘻。”

“滚。”威廉嫌弃地把今天找来的储备口粮推开, 挥手换来女佣, “把她丢回城里, 找不到住址就找个警察来处理。”

女佣诚惶诚恐地在他面前低头, 抱住挣扎的女人：“是的, 威廉大人。”

和世人的想象不同，人类的血液对于绿宝石国的血族们来说并非什么稀罕玩意儿。在人类的上层社会，血族和兽族的存在是公开的秘密。但由于兽族生灵智和变人的几率很低, 血族的数量又少, 三方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血族依靠魔法和宛如琼浆玉液般的血液支配兽族, 并且使一些地位高的人族为己所用。

为了得到血族的血液，延长寿命，上层的人族不惜为他们提供便利。自然，也有一些出身低的血族会被非法组织所偷猎，黑暗世界的交易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出身尊贵如威廉，一切法则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除了他那位可恶的堂兄外，很少有谁会让他这样不快。

尝惯了人类的血液，威廉最近感到食欲不振。他站在宅院外的玻璃花房里，摘下一朵玫瑰嗅闻，扯下一片花瓣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嫌弃地吐到地上。

嘶嘶——

“威廉大人……”

“银丝先生，你的情报提供得可不够准确啊。”

威廉一开口，站在花房门口的蛇族便不敢再动。他长得又高又瘦，拿出手绢摸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都快把皮搓得蜕下来一层了。

“大、大人，在下不敢欺瞒大人。只是在那只小熊猫想找我做交易，买血族血液的时候，我的确没有收到任何公爵大人看上她的消息。请您原谅我，宽恕我！”

他说着弯下腰，柔软的身体战栗般的颤抖着。兽族就是这样，即使化形，在情绪不稳时，多少会带上一些原形的特点。

威廉心烦意乱地踩在花田里，转头道：“那就去给我找别的熊猫。”

“这……”银丝先生心中叫苦不迭，“威廉大人，公爵大人已经给兽族下令，不许参与有关熊猫的交易。这熊猫生活在公众的眼皮底下，少一只就会出大麻烦的！”

“废物！”屡次被阻挠，威廉怒气冲冲地抬手一捏，银丝先生立刻痛苦地跌倒在地，呻/吟着求饶：“大人……求、求您……还有别的动物，别的……什么都可以，求您……”

威廉的手缓慢转动了一会儿，似乎是欣赏够了蛇族的狼狈，冷哼一声松了力劲。

“去找来，要珍稀的。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知道后果。”

原本还是人身的银丝先生迫不及待地化为银色巨蟒，叼着衣服呲溜一声从花房溜走，一直逃到宅邸大门才敢变为人形。

银丝先生的烦恼也正是陈昼夜的烦恼，她被公爵带回房间，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温柔，主动提问：“公爵大人，我走了一天，熊猫基地会怎么样呢？”

“很安稳。”公爵把她放到脚边，脱下外袍，坐进扶手椅里，“我让熊猫族的族长在野外找了一只和你相似的熊猫放了进去。”

陈昼夜点点头。这样也好，她就不必担心会引起什么骚乱，可以安心待在公爵身边收集信息。

公爵俯视着她，温声问：“怎么，是想家人了吗？”

陈昼夜觉着这会儿谄媚地回答只想和公爵待在一起，进展未免有点快：“有一点……抱歉，大人。”

公爵摇了摇头：“想念家人是很正常的事，这样吧，等你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就让你偶尔回去。”

陈昼夜疑惑歪头：“大人不回绿宝石国吗？”

“近期都不了，在琉璃国有点事要处理。”

菲利普管家把奶瓶拿进来，递给公爵，那样式和大小，都跟陈昼夜在熊猫基地用的如出一辙。

“好了，菲利普，你退下吧。”公爵随手抽出座椅旁矮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红宝石，或许是由太过于古老，宝石上还有几道划痕。

菲利普见状，情急地夺步上来，抢走奶瓶：“大人，这不可以啊！还请您用小人的血吧，小人愿为您的爱宠奉上鲜血。”

他撸起袖子，手臂上的皮肤松弛地显出些许褶皱。公爵轻轻一抬手，原本被管家紧握在手的奶瓶滑溜溜地脱出，飞回了公爵手里。

他把匕首从华贵的刀鞘中抽出：“你也说了，她是我的爱宠。宠物和主人之间要建立联系，又怎能用他人的血液来代替？”

老管家叹息一声，语中隐含哽咽之意：“可是卡斯蒂利亚大人，您的身体……如果不好好静养的话，其他亲王那里，怕是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