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逼仄的空间内，吞吐的呼吸，温热、冷香，洒在苍白的肌肤上。

所过之处毫毛直竖。

谢诺丞忍住心尖战栗，端坐在后座，视线融入茫茫夜色中，借着窗外那点儿深夜的寒凉降低内心无法遏制的温度。

通讯器里的震动声响在这么个逼仄的空间内，显得清晰了起来。

谢诺丞从兜内掏出通讯器，摁掉。

一分钟后，震动声锲而不舍再次响起。

他狠皱了下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人。

见她眉目舒展的睡着。

划开接通键。

“谢诺丞！”电话那头雷铭怒不可抑，他粗狂的嗓门中裹夹了丝无可奈何的成年人的崩溃。

“嗯”谢诺丞将通讯器拿开了些，垂着眼皮，神色莫测。

“你隐瞒的挺深啊？如果不是顾军医今天将报告拿到部队……”雷铭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通讯器内发出刺耳的木头碎裂声。

谢诺丞不以为意，把外套罩在孟灵身上。

掀开眼皮，看向茫茫夜色。扯唇自嘲的笑了笑：“抱歉，哥。”

这是成年后谢诺丞第一次唤雷铭哥。

这一句尾音拖曳“哥”裹夹着一份无奈。

通讯器那头雷元帅握住通讯器，沉默了十秒钟。

他的语气软盒下来：“小橙子，你老实告诉我，一年前……联邦大学孟灵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谢诺丞：……

雷铭的声音嘶哑，语气颓废“你这么做是因为她吧。一个死掉的女A，这么做值得吗？”

谢诺丞垂着头，沉嗓在安静的夜里裹夹带了丝捉摸不透的自嘲。

“值得，怎么不值得。只是……”她没有死。

谢诺丞低头看了眼肩膀上沉沉睡去的女人，她的额头覆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身体也是热热的。

谢诺丞被烫的收回指尖，阴影处晦涩的勾了个唇：“抱歉。”

通讯器那头雷铭气的双手哆嗦：“橙子你知道我不想听见这么一句敷衍的道歉，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现在听我说，还有一个月时间，事情并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去接受治疗……”

谢诺丞打断他，语气平静：“哥，我就是想要个孩子……”

雷铭捏紧通讯器，笔直而立站在书房的办公桌边，他没有动。

眼眶中的泪水却唰的砸落下来，他张了张嘴，无力垂下手，通讯器被身后的女A夺了过去。

方韵冲雷铭摇了摇头，划开屏幕，中断了通讯。

*

于此同时，酒吧内。

陈烨跌跌撞撞的返回包厢。

崔秘书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她上千两步，迟疑的看向陈烨：“老板，您怎么没有跟上去？”

陈烨单眼皮垂着，抬手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苦涩的笑了笑：“没用。孟灵最大的缺点就是管的住下半身。她即便喝醉酒，乱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这样的事儿我之前就见过 ……”

陈烨掀开眼皮看了眼一脸焦虑的崔秘书，拍了拍她的肩膀。

落寞的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就是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只要不跨越她的底线，我……应该还有机会吧。”

陈烨说完，抬起酒杯和崔秘书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

处于失神状态的秘书玻璃杯脱手而出，砸在地上，琥珀色液体倾倒一地。

崔秘书顾不得擦拭身上酒渍，抓住陈烨的胳膊。

“不，有关系。”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与陈烨的丹凤眼对上。

“老板，有件事儿没来得及跟您说，我……我刚才擅作主张。做个了件……”崔秘书支支吾吾。

偏头躲避了陈烨投射过来目光。

咬牙道：“在那杯鸡尾酒中加了助兴的试剂。我想着……您只要将人往床上带，再硬的骨头也能吞下去，谁知道……这可怎么办？”

崔秘书的声音有些慌张，她没想过这件事还有这么个转折。

如果哪位孟小姐今晚没有事儿倒还好，万一信息素溢出来。作为罪魁祸首她极有可能要蹲牢狱。

陈烨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一脚撞开圆凳，哆哆嗦嗦的掏出通讯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烨一巴掌推开挡在身前的秘书，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

孟灵一般喝醉酒时，不似旁人那样又哭又闹，她会安安静静的睡着，酒品相比酒鬼来说好太多。

但是今晚这杯酒不知道是不是浓度超标，孟灵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有些躁热，伸手拽下肩头披着的外套。

然而一直有一只手，不厌其烦的为她重复罩上。

反复几次后，她终于失去了耐心。

缓缓的撩开眼皮，飞行器上灯光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