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有得救。”

楚妩提笔写下药方，拿出去让影卫们煎药的时候，影卫首领还扭扭捏捏的，“多谢夫人，今日若不是有你……”

楚妩很爽快的摆摆手，“没事，诊金再翻倍就是了，反正你们家侯爷还有的造呢。”

影卫首领：“……”

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再回到屋内，谢惊澜半靠在干净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薄被。

照理说，这人又折腾了一通，现在应该精疲力尽早昏睡过去了才对，可他偏偏又睁着一双幽寒彻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出去。

若是他的容貌尚在，眸光不那般凶狠，倒是仍有几分倔强美少年的意味，可惜……

“别看了，你的容貌不符合我的审美，再看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楚妩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谢惊澜被楚妩扎了针，浑身动弹不得，只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但他实在太虚弱了，想象中颇为凶狠的声音变成了小奶猫一般的哼哼唧唧，沙沙的，还稍有些可爱？

楚妩瞬间便笑了，“夫君这般卖萌也是无用的。”

谢惊澜：“……”

有一肚子火气却不知怎么撒的感觉。

楚妩又欣赏了一会，这人也欺负够了，她便走过去替谢惊澜掖了掖被角，难得温柔了一番，嘴里则忽然问。

“皇帝有问题，对吧？”

谢惊澜的眸光微闪，快到几乎不可捕捉。

楚妩又不是傻子。

外界的传言本就在说谢惊澜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可皇帝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宣他进宫参加宴会，说的是瞧瞧、关心关心。

可若真是关心，便该放他在府内好好养伤才对。

途中舟车劳顿又是一波伤精费神，且谢惊澜这身子惧热又畏冷，这夏日炎炎的，怕不是想他快点死！

再联系过往种种痕迹，这里头猫腻味十足啊。

要楚妩说，这皇帝做得还不够狠心，若真不想谢惊澜活，当初只有一人他活下来时便直接弄死算了！

对外则宣称承恩侯府一家全部战死沙场，偏偏要留一个，不知是为了折辱还是显得自己仁厚。

现在好了吧？

楚妩侧头看向床上的人。

将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生生饲养出了一头能噬人血肉的恶鬼！

谢惊澜不说，楚妩也不在意，毕竟两人的关系尚没有熟到能够交心的地步，这人经历的种种，戒备心自是比寻常人更强一些。

抬头时，她也望进谢惊澜的眸子里，“放心，现在既然是我在照管你的身子，我会保护你的。”

谢惊澜的眸光再闪，这次却是泛起了些许光亮。

保护他？

她要如何保护？

……

终究，那一丝丝的光亮还是没入了无穷无尽的浓黑里，彻底被掩盖，再也无法亮起。

他早已身陷深渊，不再期待任何人的救赎。

-

三日后。

楚妩和谢惊澜共乘一辆马车。

马车不再是楚妩省亲时破破烂烂的那辆，而是换了一辆崭新的，内部布置颇为精巧舒适。

这名义上是楚妩自己补贴嫁妆置办的，实际上，则是对面那位侯爷出的钱。

啧啧。

楚妩一边感叹着这位侯爷财不外露，一边揶揄对方，“夫君，这太过抠搜的男子可不受女子喜爱哦。”

谢惊澜阖眸小憩，不理人。

因前两天那一通折腾，虽中途被楚妩打断救了回来，但气虚难补，谢惊澜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倒是面前符合他自己在皇帝面前表现出的状态。

如今的谢惊澜虚弱得要死，完全打不过自己，楚妩自然是不怕他的。

片刻后。

“夫君~”

楚妩一边唤，一边蹭蹭蹭的得靠过去。

眼看越来越近，谢惊澜终于不装死了。

“说。”

楚妩轻笑一声，似娇似讽，这才道，“等会去宫内你得给我面子，听说我那个妹妹也回去，前些天我才在她的面前夸下海口，说夫君同我感情极好，你应当配合着我，与我好生做戏一番。”

谢惊澜睁眼，幽深的眼底有丝丝讥讽。

“这不单单是为我，也是为了夫君的颜面啊？”楚妩又道，“你想想她毁婚，将我强塞给你那一段……”

谢惊澜打断她，语气淡冷，“这婚会毁，那便是不合适的。”

“哎呀，这女人间的事，可不是得争一口气么？”

“那又与我何干？”侧首时，谢惊澜的眼眸里尽是冷漠，“你自己撒的谎便自己想办法。”

他自己尚不知，这副模样与楚妩冷笑时，可谓相似极了。

楚妩露出狐疑的神色，“夫君，你该不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吧？”

谢惊澜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