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生活着一男一女，可惜偶尔只能看到这个男的露一面, 那位女修一直躺在一张晶莹剔透的白玉床上, 双目紧闭，呼吸匀畅。

这两人自然是凌恒昭和许苑。

当年补天结束, 许苑和凌恒昭抱在一起没几息后，凌恒昭就发现怀中的重量突然重了一下。

许苑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

之后凌恒昭寻找了各种方法, 也只发现许苑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是“睡着了”。

身体灵魂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人就是不醒。

随后凌恒昭开辟了一个空间, 创造了现在这片环境，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不过，偶尔，也是会有客人到访。

比如今天。

“你这地方可真不错啊。”

渡缘踏进院子中，笑着抛给凌恒昭一瓶酒，他虽然还是和尚装扮，可对酒肉完全是随性状态。

“有事？”

凌恒昭接过酒却没有打开，而是随手扔在了院子的一角落中, 那里已经放了几十瓶好酒, 都是渡缘带给他的, 但凌恒昭一口也没尝过, 他不需要靠酒来麻痹自己, 即使这样, 渡缘每次来还是照带不误。

凌恒昭也懒得多说，带了就往旁边一抛，话里是对渡缘又一次上门的淡淡嫌弃。

渡缘是什么人？

几世下来，脸皮早就厚的不行，面对凌恒昭不欢迎的目光，也只是笑笑，然后自己拿出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没事，就来蹭蹭你这的好空气。”

这片空间并不大，以凌恒昭的力量当然不止于此，但他把更多的力量耗费在了空间质量上，还搜刮了不少天材地宝，导致这个空间里的灵气浓度，连神尊都由心感到舒服。

凌恒昭：“……”

他一言不发的坐到渡缘对面，同样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就这样开始静静饮茶。

可凌恒昭安静了，渡缘却不行，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外面发生的事。

“墨翊那小子总算成神了，我估计过段时间他就会来看你一眼。”

“还有那只小凤凰，也太过闹腾了，你不知道凤皇和凰后每天那脸色，哈哈哈哈。”

“你也要当心被她找到，不然你肯定要被吵死了……”

……

对于这些话，凌恒昭向来不会理会，能坐在对面喝茶已经是他最大的回应了。

这些年，他的话越来越少。

有时候，一个人就能枯坐几个月，也不闭关也不休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某个方向。

渡缘真怕他成了望妻石，这才不惜当个丑角，企图给凌恒昭贫瘠的生活多几分乐趣，不过某人并不领情就是。

“……转眼已经四万年，你就那么一直等下去吗？”

讲了一大堆“八卦”后，渡缘还是问了那么一句。

四万年，说长不长，那些神尊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说短却也不短，如今的仙界，除了当年的熟人，又有几人还记得当年的许苑和凌恒昭，“天才”和“强者”更是时常出现。

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差不多的戏码，而被许苑补完，成功渡劫的天道力量愈发强盛，加上凌恒昭那时候噬神反哺的灵力，这仙界接下去起码几百万年都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可惜外面的热闹，与凌恒昭无关。

渡缘每次来，这里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这一片院子的时间仿佛已经完全停滞，只有院子角落那自己带来的酒又多了一瓶。

说来也奇怪，凌恒昭和他按道理其实在补天结束后就应该没了关系，渡缘并不觉得自己会和凌恒昭做朋友。

但世事难料，这些年来他反而是来的最多最勤快的一个，其他的例如玉华都没他来的勤快。

“你废话太多。”

五个字，这是凌恒昭今天对渡缘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也表达了他的态度。

区区四万年而已，他能感觉到，许苑只是在睡觉，这觉终有一天会醒的，时间长短又有什么关系。

他希望许苑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渡缘闻言拿茶杯的手一顿，顺势用难言的目光看了一眼凌恒昭。

此刻的凌恒昭面上带着平静，眼底也见不到以前那复杂沉重的模样，甚至还称得上有几分干净。

看完，渡缘微微低头小酌了一口茶，许苑的情况他们也有猜测，那替身之法没问题，但许苑太过近距离接触天道，灵魂一时承受不住那浩大又神秘的法则。

所以身体做出了最基本的反应，沉睡。

等什么时候许苑消化了那份力量，她也就醒了。

但至于什么时候醒，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十万年，百万年，甚至……千万年。

凌恒昭也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哪怕他已经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