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回神：“嗯？”

沐一函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相信我吗？穆医生，我一定会找出真相！搞明白那疯子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

穆云弯了弯唇，伸手抚上她因气愤而发红的脸颊。

“好。”

第25章

穆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是不是都一样。

冷静，理智，情绪波动不大。

所有的形容词明明是褒义词，却会带给爱的人伤害。

父亲和他一样，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而母亲很普通。

两个人结婚前的经历，就像一些神奇的故事里的主角，因为不可思议的巧合。

相遇、相爱、结婚生子。

站在世界两头，几乎没有可能相识的人，就这样在一起了。

婚后，大概是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总能看到母亲向父亲撒娇，问他爱不爱自己。

父亲好像很不擅长回答这样的问题，常常说着说着就会不了了之。

母亲也会冷下脸来。

穆云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在一起的。

但父亲是个十分木讷的人。

他不会表达爱。

就连一个温柔的笑容，都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后来，事态升级。

母亲开始单方面的吵架、冷战然后和好，父亲直到最后都还是不懂为什么母亲会感到不安。

母亲最终还是受不了。

她问父亲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她。

所以才会不在乎她的吵闹，矫情和眼泪。

那一年，是在他八岁的时候。

那一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母亲决定离婚。

在离婚前，她曾过来房间里，紧紧抱住他。

问：“儿子，妈妈要离开了，你和妈妈一起走，好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因为他知道，母亲会很辛苦。

结婚以后她一直都是全职妈妈的身份，再重新踏入社会的过程不是那么简单。

他看了眼沉默不言的父亲，想着先不给妈妈增加负担，等到以后他经济独立了，就可以去找她……

但是母亲没有听完。

就生气的打断他：“我知道了！果然你也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你们父子都一样！！”

母亲哭泣着，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

父亲则一直看着母亲离开的那条路，沉默不言。

从白天站到黑夜，又从黑夜站到黎明。

后来，有邻居和老师听说母亲走了，时常有人过来安慰他。

“穆云呀，你别难过。”

“穆云，没关系的，好好休息，老师会多放你几天假……”

穆云抬起头，看见每个人眼底都闪着水光，好像要哭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呢？

他怎么就是哭不出来，眼睛里那么干涩。

没有泪水呢？

空闲的日子里，他也会趴着父亲的床上，翻一翻以前的相册。

母亲……好像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他可以学着别人笑，学着别人哭，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此时此刻。

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甚至连心跳频率都没有变过呢？

好奇怪。

又过了几年，父亲在一场车祸里去世了。

而他被幸运的救了下来。

父亲的朋友不多，葬礼上来的人很少。

很偶然的一次，他听见有人在说关于他的事。

他本不想听，但一些散言碎语还是一句句的钻进了耳朵里。

“喂，你说，老穆死了，穆云那孩子怎么都不带难过的？”

“谁知道呢，自己老子死了都不哭，还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果然，和他爸爸一样，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机器吧……”

——【我知道了！果然你也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你们父子都一样！！】

啊。

没有感情。

原来是因为没有感情啊。

所以他才哭不出来。

才和别人不一样。

才会让母亲失望离开。

他摸着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动正常的心脏，第一次想挖开它看一看，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父亲虽然死了。

但他的生活保障还在。

因为父亲这些年里一直都有买保险，和存了一大笔可观的存款。

在车祸中摔坏的手机重新修好了，里面的信息也都找了回来。

他翻看着里面的银行卡消息，意外发现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年开始，每个月父亲都会给同一个账户打钱。

持续了很多年，像是某个无法表达的习惯。

直到前年的某一个月才停止。

穆云看到一个号码在那天发过来一条信息——

“我快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