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扶苏(5)

作者:珈伽悠 阅读记录

我又道:“‘清婉’?取自《郑风·野有蔓草》篇: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甚好。”

我再道:“‘伊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未等他开口,我学他模样先道:“甚好。”

他忍俊不禁道:“你取之名的确甚好,此乃实话。”

“公子你都不替我想想!”我撅起嘴来,故作不悦。

他见状,思量一番道:“‘蓁蓁’,取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蓁蓁?好听!”

他道:“《诗经》句句皆美,恐难抉择,荷华有何诗作,不防以你之文取之。”

我胸无墨水,全靠九年义务教育狂背的古诗词,撑着下巴想了想,随即道:“‘相思’,如何?”

“你又有何作?”他道。

我吐了吐舌头,悠悠道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惊呼,直道美诗,后道:“此诗甚美,然意忧愁,你若作诗欢快些,‘相思’便成了美意!”

我又绞尽脑汁想了想,又道一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再次惊艳,羡我脱口便能成诗,我心只道:尊敬的李白和王维,拿你们之文炫耀我之才,请接受我的膝盖!

他道:“百越之地盛产此树,只道有装饰、医用,如今因你作诗,倒真成了意境,美哉美哉!”

我心里欢喜,笑不拢口,他翘首期盼道:“若为儿子呢?又有何诗?”

我狡猾一笑道:“请公子洗耳恭听~”

他正襟危坐起来,直视我,我一瞬破功,笑道:“公子莫要严肃,只是简单的两句诗。”

“你且念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为儿子,便唤‘连枝’。”

他连连拍手叫绝,将手搭在我肩上赞叹:“荷华,你真奇才也!”

惭愧惭愧,都是十二年寒窗苦背之诗!今时挪来一用,还望各路诗家文豪莫怪莫怪!

“谢公子谬赞!”

“荷华,他日及冠,可会入仕?你之文华,自当无人能及。”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我靠他之近良久,此时才觉心跳不已,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

他不解,直问:“荷华为何不入仕途?”

我直勾勾看着他,按耐不住心中雀跃,轻轻道:“荷华承蒙公子收留,此恩必当重谢。荷华生平之愿便是随公子左右,其他概不奢求。”

他道:“我当日收你,并非为你之恩。你不必永相随误了自己仕途。我虽羡你之华,欲你之留,但若哪日你有更好去处,我亦是恭贺相送。”

我当是知他性情,他却不知我心里待他之意。

我道:“荷华此生去处,惟得公子此处,还望公子莫弃,允我永相随。”

他欣喜,又感动,“我长你十载,便作你兄长,往后你我兄弟,一体一心永不弃!”

兄弟?我想做你女人,你却当我兄弟,直叫我心里拔凉拔凉……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竟猛地抱住我,我惊得目瞪口呆身体僵硬,心道:别抱太紧,不然要暴露了!

“荷华,此生得你此乃我之大幸!”

我心里悲呼:你当我是兄弟,我都不知自己是幸或是不幸……

哎——

我心之小,只容一人

扶苏廷议结束之后便直去“御景宫”,一问仆从才知公子荣禄之所以不去参加廷议是去掘坟了。

扶苏顿时勃然大怒,正好一身污垢的荣禄归来,一脸诡异之笑。

扶苏揪起他的衣领,怒发冲冠道:“你为何要去干如此阴险缺德之事?!”

荣禄却大笑起来,“当初她心悦我,我不理不睬;她依然钟情于我,我继续流连花丛。后来我亦心悦于她,她却闭门不见;然后我欲以军功换她之婚,她却弃我一人离世。我怎能允许!!”

“你疯了!也千不该万不该去扰她安息!”

荣禄体格比扶苏大,用力推开,转而拿起书榻上的一份竹简视若珍宝的抚摸,红着眼道:“她若真死了,尸骨也该在我之侧!可……大哥……”他抬起头来,又落两行泪,他倔强擦去,坚定道:“她没死,棺木中无人!她定是藏于某处,躲起来了……”

扶苏一听,惊得目瞪口呆。

“大哥,我知你不信,如此浩浩荡荡举国皆知的葬礼,棺木中却空空荡荡……”他抱着竹简,痴痴傻傻道,“我刨了土,开了棺,里面真真空无一物……我的桃夭,依然在世……”

看着自己弟弟哭哭笑笑的模样,扶苏即心疼也无奈,缓缓收起方才盛怒,将手搭于荣禄肩上道:“知你情深,谅你疯魔。但你举动实乃天理不容,往后莫做如此损人害己之事。堂堂男儿,怎可如此颓靡不振,桃夭女子若知,心中想必也是不忍。你乃陛下之子,该参廷议谋国事,日后多多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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