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重山(46)

闻灯神情坚定,细看之下,又有些小女儿的娇羞——尝试了那么几次,闻灯已经很会演了。

“那好吧。”徒无遥轻拍闻灯肩膀,神情鼓励,猛然之间,意识到他说的人有可能是谁,动作一顿,表情惊住:“那个人……不会是……步步步步绛玄吧?”

闻灯面上羞赧更甚。

徒无遥后退一步,朝方才步绛玄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不信,问:“真是他?”

闻灯不直接回答,而是道:“师姐,你不要告诉别人。”

徒无遥来回看了又看,神情变了又变,终究化作一笑,道:“师妹,怎么说呢,你眼光确实不错。但他可不是什么容易搞定的人。”

“我会很努力的。”闻灯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徒无遥郑重说道,将闻灯的手握住。

不过一如往常,这人话说着说着,内容开始歪,一双眼笑起来,就跟狐狸似的:“当然,打,我是打不过他的,但是嘛,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下手!”

这话很难让人不做深度解读。闻灯控制着思维不做联想,不着痕迹从徒无遥手中抽走手,再朝她一拱:“我提前向师姐说声谢谢。”

“朋友之间,何需这般客气!”徒无遥笑眯眯的,“我也该回清夕楼了,闻师妹,再会。”

她抬脚往外,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小跑折回,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铁盒,放到闻灯手中:“差点忘了,这是我家中寄来的青梅丹桂糖,可直接吃,亦可丢进茶中泡开,味道很不错。”

“好。”闻灯不客气地收下。

闻灯送徒无遥出去,再回院中,坐到屋檐下,重新吹起笛。

步绛玄不在,前院里就他一人,四下里静悄悄的。院墙下秋菊绽放得明艳,天空湛蓝,清透得如同水洗。渐渐的,日头升高,阳光照进长廊,晒着闻灯的脸和手臂,温暖又舒服。

在这样的惬意中,笛音淡去,闻灯眼皮慢慢往下垂,变得困倦。他心说似乎该换到阴凉的地方去,但又不情愿动弹。

不如就睡一下吧。

春困秋乏夏打盹,人生处处是好眠。

就睡一会儿。

闻灯作下决定,拿出一条绒毯、往身上一裹,眼睛一闭、脑袋一垂,就要安逸地往下歪——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冷冰冰的、细长的东西不知打哪冒出来,拦在他肩膀前,止住了他倒下的趋势。

闻灯脑袋回弹似的仰起,甚至不悦地掀开眼皮子,一看,对面站着相貌英俊但向来面无表情的步绛玄,而抵在他肩膀上的东西,正是步绛玄的剑。

“兄弟。”闻灯垮下肩膀,有气无力说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步绛玄垂眼不言,帮闻灯端正好坐姿,收剑走上长廊。

一抹绛色的衣角掠过闻灯身侧。闻灯披着毯子,打了个呵欠,慢吞吞转身,朝向步绛玄,问:“步师兄,你这会儿忙吗?”

“有什么事?”步绛玄停下脚步。

闻灯需要和人说会儿话,醒醒神,否则待会儿铁定又想睡。稍加思索,他道:“可以跟我讲讲秋会吗?”方才在院外,徒无遥没将详细情形告诉闻灯,如今在他心中,秋会还只是个类似于“秋季运动会”的场合。

“你想知道哪些?”步绛玄问。

闻灯道:“举行几日?有哪些比试?好不好玩?”

“一般在五日左右。比试分两种,一为文试,二为武试。文试在先,武试在后。”步绛玄道,非常平直无趣的陈述句,板得似是最严肃的人留下的笔墨。

“……这简直不给艺术特长生展示机会啊。”闻灯早已习惯他这样说话,听后只觉得这秋会的安排格外不先进。

步绛玄看他一眼。闻灯品出这里头藏着点儿不解,道:“我的意思是,如此一来,像我这种搞音乐的,还有他们那些画画的,以及白鹿洞学医的,不就成了完全的观光游客?”

“文试分琴棋画诗书数六类。”步绛玄继续解释。

“原来如此,那还挺多。”闻灯“哦”了声,尾调上挑,“武试便是单纯的武艺切磋了?”

“没错。”步绛玄道,“若你有意,可参加琴试。”

“我?”

闻灯“咚”的一声便躺倒了,但在步绛玄的注视下,又爬起来,理了理绒毯,说得理直气壮:“我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入读名校、拜在名师门下,这种努力参赛、拼命拿奖、求得一块敲门砖的过程,已不需要了,干嘛还要去费心费力呢?”

话毕,他看向步绛玄,寻思着这般不求上进的想法,会不会被步学霸严厉批评,没想到得来一个字:“好。”

“那你呢?”闻灯笑起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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