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裴仰头看过来， 一脸的喜出望外，支着伤腿站起身，伸手去接购物袋：“看上去挺重的，我来吧。”

  黎琛避开他，朝搁在门边的拐杖努努嘴， “你拿着拐杖就行。”

  他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问：“怎么不回自己的家？”

  陆裴特无辜地解释：“钥匙没了， 锁匠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我就来这边蹭蹭了。”

  黎琛心道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啊， 不过他也没拆穿陆裴，让人跟进了屋。

  冰箱被再度塞满，充盈着生活的烟火气息，黎琛转过身，和陆小尾巴撞在一起。

  “你跟着我干嘛？”他揉揉酸疼的鼻子， 又好气又好笑。

  陆裴连忙后退一步， 想伸手摸摸， 又有些怯然。这份怯然来源于忐忑和不自信， 他先前的剖白还没有得到回复。

  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黎琛会信吗？会不会把他当成疯子？

  陆裴不晓得， 他也觉得自己快疯了。

  黎琛对上他小心紧张的视线心底一软，轻轻推了推将他困在冰箱前的结实胸膛——手感不错。

  “别杵着， 去沙发上。”

  “要喝水吗？”黎琛给自己倒了杯，又问陆裴。

  后者摆摆手， 又点点头，然后捧起空杯子静静看着他。

  黎琛：竟然有觉得很乖？

  一杯温水下肚，在对面人期待又不安的注目礼下， 黎琛缓缓开口。

  “陆裴，你喜欢玩数独吗？”

  他以这样的问句开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期间一直盯着陆裴的眼睛。

  困惑、了然、痛苦、追忆、欢愉……复杂矛盾的情绪在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一一闪过，黎琛停下提问，握住陆裴按上太阳穴的手。

  “你都有印象，对不对？”

  陆裴喉头一哽，说：“但我好像不记得这些了。”

  尽管在宋如深面前他无比坚定自己就是秦颂，但是转世轮回太过玄幻，况且前世今生的两个人可以被看作为同一个人吗？

  陆裴很想问问黎琛，如果他真的不是秦颂，如果他想不起来他所描述的那些美好记忆，那么……他还要他吗？

  他从未如此不自信过。

  “我的陆总，你觉得记忆更重要，还是感觉更重要？”

  记忆有时候会骗人，但感觉不会，陆裴这么想着，脑海中针扎似的细密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许。

  “可是为什么宋如深长得那么像秦颂，看着他的脸，你真不会心动吗？”陆裴小声咕哝，既想抱怨又不敢让黎琛听见，万一对方因为他这个提醒“幡然醒悟”，那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过黎琛耳朵尖，那几句咕哝尽数入了耳。唔，陆裴的担心……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最开始确实有因为宋如深和哥哥肖似的脸而对他格外关注。

  不过比起这个，进一步的试探和确认更为重要。

  黎琛抿了口温水，前世今生的说法深究下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还记得有关哥哥的一切啊，只是陆裴现在被这样的想法魇住，他得把对方的思路往“穿书”上带。

  虽然细究起来，穿书比轮回转世更叫人难以置信。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黎琛想了想，温和开口，“比如看小说什么的。”

  陆裴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

  “初高中那会儿看的比较多。”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想起那段中二时光挺不好意思的，“大都是网络小说，那种，升级流的，还有其他的一些题材。”

  “那‘穿书’的题材看过吗？”黎琛追问道，可他发现自己问出这句话后，陆裴一脸茫然。

  “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这次陆裴给了反应，他睁大眼，很是担心，“你刚才出声了？我只看到嘴唇有动，说了什么？”

  黎琛闭上嘴巴，轻轻咬住下唇，所以涉及到“穿书”之类的词或句会被这个世界的意识自动屏蔽吗？

  “没有，我没说什么。”他安抚住忧心不已的陆裴，徐徐图之吧，操之过急恐怕会吓到对方。

  黎琛有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可以肯定陆裴就是秦颂，如果他能恢复全部的记忆，那么不用自己说，对方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裴还想追着他问是不是真的没事，黎琛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警告他不准再问。

  继续问下去会发生什么，黎琛预感到不会太妙。

  晚上黎琛简单炒了几样家常小菜摆上桌，陆裴去盛饭盛汤。

  两人在餐桌上坐定，陆裴试探着问他下午去了哪儿。

  黎琛料想警局的事情瞒不住他，索性一边吃一边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