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天天想逃跑(297)

作者:咕咙咚 阅读记录

映芸跟在皇帝身后,与他一起走上月台。礼部官员展开了手上的轴卷,声如洪钟地念着祭文。

一通跪拜下来,大概耗费了半日光景。

待结束了祭天祭祖大典,皇帝退下月台,走在汉白玉铺就的御道之上,目光扫过俯首帖耳的众人,感受着皇权带给他的无上荣耀。

御前侍卫站在御道的两侧,挎着刀,一动不动。

忽然,俯首的人群里窜出一个身影,令人猝不及防地奔至皇帝跟前,跪地,双手奉上呈词:“锦州生员金从善有事启奏。”

皇帝对骤然冒出来的人,并未多加斥责,垂视着他,道:“准奏。”

映芸对这个敢于公然挡住圣驾的人颇为感兴趣,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身形消瘦,皮肤黝黑,脸上的线条如东北的冰雪,极为刚毅。

不知他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在皇帝祭祖的时候站出来?

金从善道:“皇上御政三十有五,励精图治,福泽苍生,然,国之根本在于代代传承,故草民恳请皇上立后立储、纳谏施德。”

皇帝的眸光骤然缩紧,牢牢地盯着他,沉声说道:“立后立储?朕一生得两位皇后,而今已到耳顺之年,如何还能立后?朕之嫡子尚在,庶子年幼,又如何立储?”

金从善拜了拜,道:“皇上废后有四年,逢今日祭祖,实该立下国母,以正人心。”

皇帝忍着怒气,又道:“孝贤皇后崩逝后,乌拉那拉氏系皇考所赐之侧室福晋,朕乃遵圣母皇太后之懿,册为皇贵妃、摄六宫事。三年,乃册立为后。其后自行剪发,犯国俗所忌,然朕犹曲予包含,不行废斥。后因病薨逝,只令减其仪文,并未降明旨削其位号。何来废后之说?”

金从善也是个硬骨气的,居然跟皇帝杠上了,直面谏言道:“皇上虽未降下明旨废后,但减其仪文,与废后有何异?”

“你!放肆!”皇帝勃然大怒,几乎咬牙切齿地斥责,道:“朕如何待乌拉那拉氏,还要你来置喙?”

“皇上……”金从善是个不怕死的,面对皇帝的盛怒之下,仍想再进言。

皇帝岂容他在此胡言乱语,厉声说道:“此人狂诞悖逆,妄论不敬,来人,将他拿下,关押刑部大牢,听候处置!”

“嗻。”两名御前侍卫应声,架起金从善,不由分说地拖了下去。

即便如此,皇帝仍旧气得脸色都发青了,目光不经意间与映芸交汇,竟透着几分复杂难辨。毋庸置疑,金从善的一番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为人所见的一面。

皇帝睨了眼胡世杰,冷冷地说道:“回宫。”

“嗻。”

这初冬的风儿吹在脸上,胡世杰仍冒出了一头的汗,触怒龙颜,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战战兢兢地扯了一嗓子:“皇上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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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是爱还是恨

映芸从未见过皇帝发如此大的脾气,地动山摇,雷霆震怒,对金从善几乎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皇帝召了内阁大臣以及刑部官员,商议如何处置此人。

盛怒之下,人人自危,官员们更是顺着皇帝的意,皆道金从善狂妄悖逆,当处以凌迟,三日后执行。

待散了众人,皇帝疲惫地依靠在崇政殿的龙椅上,以手支额,暗自神思。

映芸接过胡世杰递上来的茶盏,打发了他下去,才缓缓走至皇帝身旁,轻轻搁置在了案上,道:“一介书生,皇上何苦与他置气,平白给自己添恼。”

皇帝抬眸看了看她,道:“你都听见了,他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对朕多加指责,让朕当众颜面扫地,简直可恨!”

映芸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多劝,世上的男子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金从善说的那些话,好似狠狠地当众甩了皇帝一个耳光,令他难堪至极。

不过话说回来,金从善说的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他们只看到皇帝对乌拉那拉氏的绝情,却不知其中的真实缘故,对皇帝有所误解也是难免的。

只能说,金从善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过了良久,皇帝缓过神来,缓缓牵起她的手,问:“在世人眼里,朕是不是一个凉薄之人?一个贪恋女色的无道昏君?”

映芸深深叹了口气,说:“我记得昨儿夜里,皇上说过,您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无需跟外人解释。身为一个帝王,万众瞩目,有人褒奖,自然有人贬低,您是人,不是神。是非功过,就让后人去评判。”

皇帝一脸的疲惫,身上的明黄色缎绣五彩云金龙十二章纹夹吉服如枷锁般困住了他,好似压抑得无法呼吸。

这一身衣裳下,他只能做一国之君,不能做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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