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番外(102)

没等他再说话,池先秋就绕过他,飞身上了问天峰,连个背影都没留给祝真。

他没敢听山下的弟子们说了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祝真的“精诚所至”。

旁的人不认得那个铃铛,他却认得。

那是子母铃中的子铃。

子母铃难造,就难在远隔千里,依旧能有所感应。

池风闲手里有一对,其中一个子铃给了池先秋。池先秋自己也炼过两对,分别给了顾淮山和狼崽子。

而今……而今竟连祝真手里也有一个了。

前世顾淮山再混账的时候,都没把池先秋给他的铃铛送给祝真。

若不是池先秋紧紧地垂着眉,眼泪下一瞬就要落下来了。

他一闪身就到了问天峰上,快步走向正殿。

玉京门掌门池风闲是绝不会犯错的,他绝不会错拿铃铛给祝真的。

他不会错,所以错的就是池先秋了。

原来他真是要收新徒弟了。池先秋不免委屈地想道,亏他还想帮着池风闲把这个烦人的狐狸赶走,原来他是想收徒弟的。

他要是想收徒弟,就是跟自己说一声又何妨?自己又不会拦着他。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送铃铛。

偏偏在他教训祝真的时候。

池先秋推开正殿的门时,带起一阵冷风。

冷风吹散炉上轻烟,池风闲坐在桌前,抬眼看他,却被他的模样惊了一下。

他面色不改:“何事?”

池先秋不答,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桌案。桌上一沓厚厚的书信,想来这些就是祝真这些天给他写的信了,书信之上,还压着一个稍大的银铃铛。

这便是那对铃铛的另一只了。

池先秋简直要骂出来了,他想质问池风闲,是不是要收祝真做新徒弟了,张了张口,却开不了口。

他没有立场问。

池风闲收他为徒,把他带大,为他身上的魔气与仙骨费心费力,还容忍他偶尔的娇纵又任性,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了。

他自问没有为池风闲做过什么,他又怎么能干涉池风闲的事情?

池风闲见他眼眶通红,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放在桌下膝上的双手都不自觉扣紧了,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我……”池先秋一开口,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心里难受忍得久了,他的声音都有些哑。

他想不明白,难道祝真一定要留在玉京门吗?

这一世他没能跟着狼崽子,没能跟着自己,就要跟着池风闲吗?

如果是这样,那池先秋宁愿还像前世那样,他可以让祝真跟在自己身边,就算祝真整天阴阳怪气的他也可以容忍。

可是池风闲已经给祝真递了铃铛。

池风闲这样冷清的人,原来也是会被祝真“感化”的。

池先秋再看了他一眼,抬手擦了擦脸颊,又按了按眼角,调整好表情,在池风闲对面坐下:“师尊,我来找你说……小混沌……的事情。”

他将昨日夜里乔决明跟他说过的话,再向池风闲说了一遍。包括混沌混邪,还没有能够化形的先例,也不知道他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池先秋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生起闷气。他自以为表现得很正常,其实眼尾还是通红的。

池风闲还以为他是不舍得送走小混沌,所以这样难受,便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他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你留着他,把他养大就是了。”

他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嗯。”

见他还是这样闷闷不乐的模样,池风闲想要抬手摸摸他的鬓角,手还没伸出去,就重新按在了膝上。

他站起身:“为师记得为师那里还有一个镇压邪气的银镯,你拿回去给他戴上,他便不会伤人。”

“是,麻烦师尊了。”

他仍是垂着头,池风闲看了看他的发顶,然后转身去了内殿。

池风闲在里边待了有一会儿,才拿着银镯出来——他去那个摆着三个牌位的小暗室里上了炷香,独自待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的道心重新冷静下来。

他出来时,池先秋还是那样的动作,仿佛自他进去之后,就没有动过。垂着眸,看着桌上的书信与铃铛,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风闲将银镯递给他,他再道了声谢,便接过镯子,收进怀里。

他原本是想把越舟晾在倾云台晾上一天,在池风闲这里待到晚上再回去的,现在也没了心情,起身要告退:“师尊,那我先回去了。”

“嗯。”这回声音有些哑的人,换做了池风闲。

但是还没走出两步,池先秋又想起来,祝真还在山下,还在等着“师尊传召”,他还放下狠话,说要上山来帮他问问师尊。

他不想下去。

他一点都不喜欢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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