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生握紧瓷瓶，“还是我来吧，有些地方小师叔只怕是抹不到。”

  “……”拗不过他，沈长宁还是同意了，只是面上有些尴尬，他还从未当过人面脱过衣衫。

  但如果长生的话，他还是能慢慢适应的。

  最后一层里衬从他身上褪下来，沈长生狭长的眼眸里乍然出现一丝郁色。

  只见他那好看的恍若谪仙的小师叔，后背多了几道交错相加的鞭痕。

  鞭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还未愈合，里面的血肉翻滚出来，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与周围未伤到的地方的冷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沈长生伸出一只手，轻轻拂过那几条纵横交错的鞭痕。

  他的手指尚有温度，触碰到沈长宁时，沈长宁略有些不适，他微微偏头，“长生？”

  “嗯？”沈长生将手收了回来，而后从瓷瓶里倒出药膏，用指尖沾了沾，一点一点抹在沈长宁的后背。

  药膏里面加了刺激的药草，刚接触到伤口，沈长宁便感受到了一丝疼痛。而后像新肉破开伤痂重新生长，还带着一点儿痒意。

  忍住想要去触碰伤口的欲望，沈长宁闭上眼，不去想背后的伤。

  却听沈长生在背后问他，“小师叔，疼不疼啊？”

  “不疼。”沈长宁答道。

  沈长生“嗯”了一声，便沉默了，他用白色绸布将沈长宁背后的伤口包扎好，又替他披好衣服。

  药已经上完了，沈长宁要起身时，后面却有一双手将他环住了。

  “小师叔，你骗人，怎么可能不疼？”沈长生将头试着搁在他的一侧肩，手环着沈长宁的腰时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生气。

  沈长宁适应了他的动作，这样环抱住自己时也没了怪异感，他任由沈长生抱住他，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真的不疼。”

  “可是我有些疼，小师叔，我有些疼。”沈长生将头从他的肩上挪开，握住他的双肩微微转了一下，让他面对自己。

  然后沈长生又拿过沈长宁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感觉到了么？小师叔。”

  青年胸膛里有力的心跳隔着衣袍直直传给了沈长宁，他觉得手心有些烫，仿佛碰着了火，要被灼伤似的。

  沈长生指了指自己的心，又道：“它方才很疼，特别疼。小师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小师叔受伤了。”

  “我大概太喜欢小师叔了，看到小师叔身上的伤痕时，便觉得特别难过。小师叔说自己不疼，我却疼的慌，难道喜欢一个人还会将疼痛也转移过来吗？”

  他的表情认真，甚至还带着疑惑，却看得沈长宁心念一动，神色亦动容了。

  从沈长生说出他疼的时候，他的心便有些慌了。沈长生此刻一问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栽了。

  他喜欢上了沈长生，很喜欢。

  以前也许是模糊的好感，他不自知，可好感到了一定程度，触及到某个点时，也会爆开的。

  这世上，两情相悦不易，白首同心很难。

  而他平生有幸：得遇一人，共寄余生。

  明白自己的感情后，他突然做了一个让沈长生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慢慢回抱住了沈长生。

  “对不起，长生。”沈长宁不知如何开口，思量半天，只好道歉：“让你疼了，对不起。”

  沈长生不知小师叔为何就抱了自己，还说了这样的话，他磕磕巴巴道：“小师叔，你……你怎么了？”

  这不太符合沈长宁的行为。

  “我想同你说一些话，你，愿不愿意听？”沈长宁语气听着很淡，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涵盖了一丝紧张。

  若是平日，沈长生轻而易举便能从沈长宁的语气里察觉出他想说什么，现在他也不行了。

  不知道沈长宁要同他说什么，他垂着眸，“小师叔要说什么？我都听着。”

  “你先前问我可也喜欢你，我没有回答。如今，我却能给你答案了，答案是‘是’。我对你，不止是责任。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想同你结为道侣。”连同人说喜欢时，沈长宁的声音也极淡，又因脸皮儿薄，他甚至别开了脸。

  他的话却让沈长生呆怔了，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否则怎么会听到小师叔同他表明心意呢？

  小师叔愿意和他结为道侣，不过是因为小师叔恪守礼法，对他不过是责任而已。

  他嘴里一直说着要将这轮天上月摘下来，可他也知这不可能，是他在妄想，哪里能奢求美梦成真？

  于是他张了张嘴：“小师叔，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