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刚刚发了会儿呆，小师叔要说什么？”沈长生笑着问他。

  沈长宁看了他一眼，沈长生唇角的笑依旧挂着。

  而后他道：“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他语气很淡，但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握了又松。

  “这样啊。”沈长生回道，他的面上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无，仿佛早知晓了一般，所以回复也是轻描淡写的。

  见沈长宁看着他，他低低笑了一声，而后对上了沈长宁的眼睛道：“小师叔，谢谢你告诉我。”

  “其实啊，我很早就发现了你和我记忆里的那位长宁君很不一样，我记忆里的长宁君不坠红尘，一点儿也不识人间烟火一般，冷冰冰的像玉石。他活在世上好像就是为了履行一个任务，背负起苍生的责任，半分也不近人情，我很讨厌他。”

  他说讨厌的时候，沈长宁的手指动了动。

  刚想开口时，又听沈长生继续道：“可是小师叔不一样，小师叔是外边看着冷，内里却比谁都心软。喜欢甜食，不会极端地厌恶魔修，会信我，与记忆里那人无半分相似之处。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对长宁君了解不深，所以对长宁君的记忆印象刻板，原来竟真的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小师叔，真好。”

  他叫沈长宁小师叔时，尾音微微上扬甚至还拉长了一点，像带着小勾子似的。

  沈长宁只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

  他的喉结滚了滚，淡声“嗯”了一声。

  “我一直觉得小师叔身上有秘密，原来是这个？”沈长生若有所思，“小师叔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沉默了一会儿，沈长宁开口：“长生，回了明宸宗之后，我就要闭关了。”

  他的话刚说话，沈长生便收了笑，眸色变得有些沉，眉间戾气凝结，“小师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长宁此番闭关，必定是要冲击渡劫大圆满而后飞升，可是那飞升劫分明就是一个死劫。

  他明明不用那么匆忙闭关的。

  “对不起长生，这天劫我必须渡，我想知道天道到底是何意。”沈长宁也觉得有些抱歉，他和长生才互通心意不久，就要让长生接受这样的事。

  可他知道，这天劫他本就避不开，就算他能忽视一阵，可这两日周身暴涨的灵气和隐隐有些失控的威压告诉他，他躲不了多久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拼一把。他倒要看看天道是否真的会将他弄死。

  “长生，你信一下我。”沈长宁抬手拥住面前的人，犹疑了一会儿，他微微低头，将唇轻轻印在阴郁青年的眼皮上，好像在安抚他。

  因为是第一次主动作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沈长宁动作也还有些僵硬，他又试着哄生了气的魔尊，声音褪去平日里的冷淡：“等我渡过天劫，我们就去凡世成亲。还有我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我也一一说给你听。好不好？”

  换了平时，沈长宁对沈长生这样亲密，他定然喜悦至极，现在他却只是垂着眸不应声，眸中有不明情绪酝酿。

  然而没多久，在小师叔又一次亲吻上他的眼角时，他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低声道：“好啊，小师叔。”

  好像妥协了一般。

  但只有沈长生自己知道，他在想，小师叔执意要渡劫，那他就去陪着他好了，反正这也是他先前发呆时想的事。

  他怎么可能让小师叔一个人面对天劫呢？既然他们是道侣，理应一起的。

  若是天劫之下他们还活着，那便一起飞升，到了仙界之后，再一起求长生，谋大道；若是死了，那也是死在一起，黄泉也好地狱也好，总有另一个人相伴，也不会寂寞。

  不过，此刻还有一件事。

  沈长生环住沈长宁脖子，在他耳边道：“小师叔，你方才亲错了位置。”

  “应该是这里。”他将自己的唇慢慢贴近沈长宁的唇。

  *

  回到明宸宗之后，沈长宁简单同秦钰说了一声后便回天竹峰闭关去了，不顾他的阻拦。

  大殿内，秦钰看向殿中站着的面容俊美却带着未消戾气的黑衣青年：“你不劝他？”

  “您明知小师叔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无人能改。所以，您只能在这里等他出关的消息。”沈长生淡淡答道。

  秦钰看着他的侧脸发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某一刻，他只觉得沈长生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他的小师弟。

  而后他便看见沈长生迈步向殿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不是要等他出关么？”秦钰在他背后问道。

  青年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从殿外飘进来，“不等了，您等就好，我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