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宁平时喜着白衣，面容冷淡，每每看着时只觉若高山冰雪一般，实难接近。

  这是沈长生第一次看见他穿白色以外的衣衫，沈长宁在这身鲜红映衬下，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不再像是谪仙。

  他拿起了榻上的另一件，穿在身上。

  看着那条腰带，他将它递给沈长宁，“小师叔，我系不好，你帮帮我？”

  骗人。

  沈长宁心想，替他系的时候动作明明很娴熟。

  但他没说，将腰带接过来，从身后环住沈长生，慢慢替他系好。

  “我们出去吧，小师叔。”沈长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伸出手牵住他的。

  那手微凉，触及他时很快回握过来，于是变成了十指紧扣。

  走出屋外时，外面的树下站了一个孩童。他负着手，面容看起来很是肃穆。

  即便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没什动静。

  沈长宁牵着沈长生的手走到孩童面前，对他作了个辑，“天道大人。”

  天道这才抬起眸，微微颔首，“开始么？”

  见沈长宁点了头，天童便念道：

  “一拜天地。”

  沈长宁和沈长生对着天道的方向跪了下来，俯身叩首。

  “二拜高堂。”

  这回他们换了方向，朝着明宸宗的方向叩首一拜。

  “夫夫对拜。”

  两人深深弯腰拜下去。

  “礼成。”

  天道念完这两个字后，沈长宁和沈长生都直起腰站好。

  这一刻开始，他们便是道侣了。今生今世，生死都在一起。

  从此，星河落日、云烟月明我都陪你看。

  沈长宁与沈长生对视了一眼，他的唇边慢慢牵起一抹很小的弧度。

  “小师叔。”沈长生低声唤了他。

  “长生，我在。”

  不再打扰这对新人，天道端着一张孩童的脸，露出与外表极为不符合的严肃神情，“你们情缘已定，吾便离开了。”

  “多谢天道大人。”

  天道走后，沈长生道：“小师叔，我们去浮安城里看看吧。”

  “好。”

  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很快将沈长宁与沈长生挤散开。

  远离人群后，沈长宁寻不见沈长生，便在一处石桥边停驻等他。

  身上的喜服还未褪去，红色应当很扎眼，长生或许很快能发现他。

  然而过了许久，也没见到相似的红衣。

  他拿出一只纸鹤准备给沈长生传音时，面前出现一抹绿色裙摆。

  沈长宁抬头，面前是一位清秀的女子。

  见他抬了眼，那位女子微微红了脸，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公子，这个给你。”女子将手里的花递给他，递完之后向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聚集了好几位相同年岁的姑娘。

  她们其中一个用手势比划，像是在给她打气。

  女子得了鼓励，心底生了勇气，“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沈长宁敛眸，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冷。否则这姑娘怎么不怕他，还敢问他？

  他不知，因为穿了一身红衣的缘故，身上多了几分入了俗尘的意味，他看着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最后他抬眸，淡声道：“抱歉，我已经有家室了，今日刚成亲，只是方才与他走散了。”

  那女子泄了气，这般好看的人已经有主了，不知对方是怎样的姑娘，于是她问道：“公子介意我问夫人是怎样的女子，竟能得公子青睐么？”

  “他不是女子。他，很好。他喜欢吃醋，看到我手里的花该生气了。”女子听见面前的公子道。

  还有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公子脸上，此时提到他这位男夫人时，眼底盛了细碎的笑意。

  女子彻底放弃，沈长宁要将花还给她时，她摆了摆手，“送给公子啦，公子送给夫人吧，他应当不会生气。花朝节有习俗，以花缔结良缘，所以我祝二位长长久久。”

  “多谢。”

  沈长宁看着手里的花微微愣神，而后面前又站了一个人，伸手拿过了那束花。

  “小师叔，我听到了。”沈长生道。

  两人走散后，他寻了好久，才在桥头看到一抹惹眼的鲜红。刚准备上前时，便看见一个女子脸上带着羞怯的笑意走向了那人。

  他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话尽收于耳。

  “嗯？”

  “你说我喜欢吃醋。”

  见沈长宁看他，似乎在说“难道不是”时，他笑了起来，“嗯，我是妒夫，只想小师叔看着我一人。”

  “……”

  阳光从云层里倾泄下来，一部分落于河面，一部分照在石桥上的人身上，温暖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