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

阶梯又长又暗，往下走一个梯，空气中的水汽就多一分。

微弱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还要走多久啊？”陆璐缩着脖子道。

这里阴暗而潮湿，她在外面还觉得炎热，到了这地道里，竟生起一片鸡皮疙瘩。

苏舜玉轻声道：“已经到了。”

拐过一个拐角，他们终于走到尽头，来到一扇木头前。

木门已经腐朽，堪堪合拢，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将其推倒。

陆璐拿起墙边的烛台，凑近一瞧。

木门明明处处是洞，她却无法从这些洞里看清里面的情况。里面像是聚拢了一团黑雾，故意遮挡住她的眼睛似的。

“这门不是普通的木门，也是一道法器。用肉眼看，是看不穿的。”

原来如此。

陆璐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是一件法器，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苏舜玉在木门前站定，试探着朝木门扔了一个小火球。

火球触及木门，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次元，被木门吞了进去，连火星子都没剩一颗。

苏舜玉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着陆璐，“往后退一点。”

陆璐点点头，抱着烛台往后退了两步。

“再退一点。”苏舜玉又挥了挥手。

陆璐退到了墙根，苏舜玉才叫停，“蹲下抱头。”

陆璐一一照做。

苏舜玉微微颔首，然后转过头，对着木门发出一串火球。

火球一个接着一个，跟不要钱似的往门上砸，可惜木门还是纹丝不动。

捂住脑袋的陆璐疑惑地抬起头。

苏舜玉见此，手上冒出一团冲天赤焰，赤红的灵气刮起一阵阵的灵风，只见他目光一狠，朝着木门猛烈攻击。

“轰隆隆”地一声，木门瞬间被轰成了渣，木头碎片并未随之掉落，而是在空中停滞了几秒，随后变为点点星子消散。

陆璐抖掉头上的土，走了过来。

木门消失的那一瞬间，冲天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陆璐眯着眼，被这浓烈的气味冲得往后退了一步。

血腥气这么浓烈，如果这里面真的关着缁衣卫，那岂不是……

陆璐扭头想看看苏舜玉，却只看到一道残影——苏舜玉已经冲了进去。

木门里面是一道暗室，暗室并不通风，甚至连微弱的烛光都没有。

苏舜玉手上冒出一团火球，朝暗室墙壁仍去，一排排烛光随之亮起，光芒填满整个暗室。

虽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陆璐还是被暗室内的惨样，给吓了一跳。

七个人被吊在暗室里，衣裳已经成了碎布，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儿好肉。

身体千疮百孔不说，因为他们都是修行者，那些人甚至用两条带着钩子的锁链穿破他们的蝴蝶骨，让他们无法调转体内灵力，成为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暗室墙壁与地面到处是暗色的血迹，地面甚至还有指甲抓地时留下的痕迹。

陆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

陆璐看向紧抿着唇的苏舜玉，她一个外人，看到此景都受不住，更别说，苏舜玉这个做主上的了。

被绑着的缁衣卫反应现在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前出现一个人，他们费力地抬起头来，目光慢慢往上，待看清苏舜玉的那张脸时，微微皱眉。

苏舜玉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现在用的是陆行之的脸，便用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是我。”

缁衣卫们闻言皆瞪大双眼，微张着嘴，不敢置信道：“……主……主上？！”

他们身体虚弱，喊出这两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他们的力气。

苏舜玉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嘶哑道：“是我。”

他走上前，用手劈开困住他们的锁链，深吸一口气，克制道：“时间不等人，你们快快恢复气力，然后随我杀出去。”

禁锢自己的锁链终于被砍断，缁衣卫们来不及欣喜，百年立刻运转起体内残余的灵气，开始调息。

距离苏舜玉最近的缁衣卫犹豫了两瞬，终究还是抬起了头，“……主上，我等技不如人，被抓了是活该，你应该当我们死了才是，我明明让五一告诉你，我们已经死了，主上你为何还要费尽心力来救我们！”

说着那缁衣卫眼底已经盛满了泪珠。

他别过脸，狠狠地擦了擦眼睛，“主上莫怪，让我掉几滴马尿。”

别的缁衣卫抿紧了唇，手指颤抖地擦掉眼泪。

苏舜玉叹道，“别说了，快快调息。”

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缁衣卫们情绪再如何激动，闻言也纷纷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始调息。

少时，坐在末尾的一名个儿很高的缁衣卫站起身来，他的头发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众位弟兄在此被磋磨太久，精力已大不如前，我身上残存灵蕴比众位弟兄多，我随主上出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