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景逸的变化。

没有眼妆来改变眼睛形状，眼型偏圆的景逸，此刻眼眸微敛。向来干净清透的眼神，此时竟然透露着……迷茫。

没错，是迷茫。

顾国昌也注意到景逸神情的变化，眉头也瞬间皱起。

镜头里，景逸垂落眼睫，唇角也逐渐展露出一抹笑。

但和季凛不一样，他的笑容，竟然悲伤中还带着几分自嘲。

再抬眸时，景逸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物件，放在嘴边吹响。

那是埙！

顾国昌诧异的睁大了些眼睛。

会吹吗？

顾国昌这么想的时候，从场地中央传来一阵欢乐的调子。

埙这种乐器，幽深悲凄，古今流传下来的曲子，大多是忧伤感十足的。

用这样的古乐器，演奏欢快调子，初听觉得莫名其妙。但听了一段后，将曲调和吹奏者那双无神的眼眸搭配在一起，无形中展现出了极其悲凉的氛围。

一曲终了，景逸再次垂眸，唇边的笑变得稍微轻松了些许。

“你看，埙其实也能吹出欢快曲子。喜欢吗？老朋友。”

假装欢快的说完这句话，景逸抚摸墓碑，闭了闭眼睛。再站直身体时，他转过身，高高扔起手里的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闲适远去。

走到门口，景逸调转回来，中规中矩的说：“我的表演结束，谢谢大家。”

顾国昌顿时从刚才的情景中脱离，有几分哭笑不得。

景逸这么说的时候，他有种当年参加家长会，看儿子上台表演节目的感觉。

太孩子气了。

景逸转身离开，几个执行导演在一起商量。陆御之一直没有开口，还是顾国昌主动问了句：“小陆，怎么不说两句？”

“说什么？”陆御之勾唇，“说我看中的小朋友演得好吗？”

一句话，逗得顾国昌哈哈大笑。

好，确实是好。

谢起云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亲手将其埋葬，竖碑。一切完成以后，看见墓碑的那一刹那，眼神迷茫，完美诠释了谢起云疑惑他们会走到现在的心境。

笛子本来是谢起云的乐器，但谢起云身上却只有埙。

笛子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原著中谢起云吐槽燕自还总是吹奏哀乐，燕自还说埙天生就只能吹奏哀乐。

最后那段欢快乐曲，和这段内容搭配起来，简直绝了。

用乐声给好友的亡魂送行，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谢起云还是那个谢起云，只是再没有长笛。

扔埙这个动作语言，向观众强调了这一点，也融合回了那个喝酒时喜欢丢花生米的风流剑客。

“景逸演得是不错，和季凛给出的感觉不同。”顾国昌夸了句，“不过谢起云可不止有会乐器这一个技能，我们得给他们两加一场戏。”

顾国昌让工作人员去和双方取得联系，这边又拿出了新的道具，一把刀一柄剑。

刀被送到了陆御之手里。

“请我们陆影帝帮忙扮演一下燕自还。”顾国昌笑得有几分欠。

陆御之接过刀，走到场地中间比划了两下。

好在他今天穿得休闲，否则根本施展不开。

外面的两人这时候，正在被武导指点。

武导指点完两人，回来又和陆御之喂了两招，让陆御之按照这个路数去对戏。

顾国昌为了效果，让两人一起进入场地。

这次，是景逸先开始。

道具剑没有开封，但材料坚硬度足够。

景逸和陆御之面对面，当开始的指令发出，陆御之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改变。

原本的陆御之，气质内敛，俊美脸上时常带着笑意，成熟温柔，现在的陆御之，眸中气势狂放，磅礴大气，一如他手里那把刀。

或许该说，现在的陆御之，是燕自还。

他嘲讽一笑:“怎么，自诩侠义的谢起云，也有拿不起剑的时候？”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复。

顾国昌看着镜头中的“谢起云。”

面对承认所有一切，还出言挑衅的老朋友，谢起云依旧是不敢相信的，甚至还有些慌乱。他的手紧握着剑，眉头紧皱。

谢起云当然不想杀燕自还，却又不得不杀。

终于，还是燕自还率先攻击。

出手就是杀招！

谢起云仓皇躲避，避之不及就用尚未出鞘的武器来挡。

燕自还还在嘲讽，还在说话，甚至说起了那个女人死去的场景。

谢起云受伤了。

镜头里，顾国昌看着脚步踉跄了的景逸，觉得这孩子真的太有天分。

躲闪时的翻转腾挪，因为对方语言过分时的走神，以及，最后下定决心时脸上肌肉的细微抽动。

“燕！自！还！”场地中响起了谢起云的呼喊，而随着这声呼喊，谢起云眼眸中染上如剑身一般的凌厉和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