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燃+番外(57)

作者:兔子撩月 阅读记录

待她用剪子裁开他的衬衫,才见他后背鞭伤累累,不忍细看。

伤口本已结了厚厚的痂,但被他生生挠破了,又因为与那男人放肆交手而崩裂了伤口,一时流血不止。

她大骇,连忙在船上找到了还未转卖出去的百宝丹,研成粉末后替他仔细敷上。

郭阡昏迷了到翌日清晨,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又习惯性去挠伤口,幸而被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手:“别挠!伤口还未长好,心急不得。”

“痒死了,”他嘟嘟囔囔抱怨,脸难受得皱得不成样儿,“就让我挠几下罢。”

她却怎么样都不松口,还将他的脑袋一把摁向枕头,让他好好趴着养伤:“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挠?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还能有哪个?”郭阡扯着唇角自嘲,“除了我老子,这世上谁还有这个本事,能欺负得了我?”

朱鱼不敢再多问。

郭阡的手是消停不了的。他不怕疼,却怕痒。心里虽晓得不能再去抓身上的鞭伤,还是趁朱鱼去做吃食时,狠狠抓了几道。

用力用的是不留余地的死劲儿,乃至把背上完好的肌肤也抓出了血道子,被端吃食来的朱鱼一眼识破,气恼道:“你又偷挠了!”

初时他还想扯谎抵赖,后来抵赖不过,她以防他再作乱,干脆半哄半骗,用绳索捆绑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洋洋得意道:“看你还怎么挠。”

郭阡就这么被羁在她船上。

一日三餐他是被她好吃好伺候的,伤口也是被她小心在打理的,只是一日一动不动地在她床上趴着,委实无趣。

无趣了,他自然也想寻点乐子。

教她以钢笔习字,便是他的“乐子”之一,只因那时她会短暂替他松绑。

但今日她发觉他趁习字时,又偷挠了伤处,挠破了一道快结好的痂皮,令她恼羞成怒,当即又捆了他的手,不再让他教她用钢笔写。

这日的字,他是信手随意摘的词,她尔后临摹时,才发觉他在“吴盐胜雪”和“锦幄初温”中漏写了一句。

犀飞利金笔落在“雪”字上,顿了好久。

墨迹洇开,被郭阡察觉,看出了端倪。

他让她给他松绑,替她补上那五个字,她却不依:“这首诗我是背过的,我晓得漏的那半句是什么,用不着你这双金尊玉贵的手。”

说话时,她侧转过脸,目光恻恻落在他手间的绳索上,显然是怀疑他是要借这个缘由让她再解开绳索。

他那时勉强忍住了,未告诉她,这是首词,不是诗。

而她生他闷气,从黄昏生到夜里头。宁肯守着半首残词瞎琢磨,也不肯问他一句答案。

郭阡被晾到月上枝头,还被没收了晚饭,先一步败下阵来,同她服软认错,要替她补上这半副残词。

但他在她这儿已然毫无信用可言。她再也不肯信他的鬼话,对他冷眼相待,不睬他一眼。

捱到夜半,他困意已浓,受不了她桌案前那盏明晃晃的灯,看她大有一种想不出来就耗一夜的执拗架势,戏谑地喊她作傻子,催她去睡。

见她岿然不动,他忍不住又劝她一遍:“你睡罢,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的,何必为难自己呢?我做人就从来不为难自己,该怎么畅快就怎么来。”

“你畅快?”与他日日相对,她脾气坏了不少,说话也难免刻薄,“你背被人抽成这样,每日在我船上叫苦连天的,你还畅快得起来?”

一句话戳中郭阡软肋。

他面色煞白,背过身去,紧闭上了眼。

朱鱼话一出口,就懊恼了,搁下笔,站起身去看他。

却见他眉头紧锁,罕见地从紧闭的眼中淌出一滴泪来。

她方知她闯了大祸,急忙柔声唤他:“怎的了?你是不是又痒了?”

他装睡不动。

她自知理亏,替他灭了油灯,讪讪走回花艇里间去睡。

***

翌日清晨,郭阡神色如常地吃了她做的虾皮馄饨,可除了向她道了几句谢,未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用完早膳,他自觉地伸手让她捆上绳子,她才瞧见他的腕间已被绳索勒出血痕。

她望着心悸,攥着绳子的手垂落下来:“你昨日怎的不说我捆紧了?”

郭阡垂眸不答。

朱鱼见他这般模样,明白他还是在心底气她昨日无心说的那句话。

她有些难过,撇过头,对他轻轻道:“你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走路也不成问题了。我送你上岸去罢。我这儿不比你们郭公馆,我也照顾不好你。”

她转过身,在妆奁里找出那枚红宝石戒指,也塞到他手里:“这戒指,我消受不起,你带走罢。以后若有钟意的姑娘,你用它求婚,应该是能挣一个圆满的。以后……你也莫要再上我的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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