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燃+番外(61)

作者:兔子撩月 阅读记录

可郭阡这次回广州城以后,却没有再开过一次,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

“你想作什么?找人去偷我的飞机转卖了?”他又伸手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儿,开玩笑,“不要什么东西都想着‘倒’,我告诉你地方了,你又不会开,偷不走的。”

她恼怒地用她的虎牙咬了他一口:“我早告诉你过,不准再弹我脑门儿!”

他不觉得疼,看着手上的牙印笑:“哟,不是小花猫,是只小老虎,咬起人来好威风好厉害。”

“你是不是赌钱,把你那架飞机输掉了?你回来几个月了,我也没见你开过一次。”

“胡说八道。我几时赌输过?”郭阡直起身来,伸个懒腰,似笑非笑地埋怨,“都怪郭蔚榕,连累得我也开不成飞机了。”

她这才想到,他哥哥是开飞机出的事。即便传言郭阡与郭家人不睦,在她看来,他实是对家里人还是记挂的,便不可能再开飞机,触碰郭家人的伤心事了。

“但若是你想坐我的飞机,我可以破例为你开一次。”他笑笑,“你若是刚才许这个愿,我今日便可替你圆梦。”

“用不着,用不着!”她忙不迭否认,“我没想,我就随意说说。”

“怕了啊,怕我把你摔了?”他促狭地笑,“你这胆子可不行,练练再上我的飞机罢。”

话语间,他们的花艇被两艘围夹。

一艘花艇上的嫖客们在吸大烟,北风一吹,统统吹到他们船上,把朱鱼呛出眼泪。另一艘花艇上的嫖客们在搂着老举们赌牌,喊打喊杀,杀猪叫一般,耳膜都要被喊声刺穿。

朱鱼想划出去,可两艘花艇堵住了去路,让她无计可施。

向那两艘花艇上的人喊,又无人理睬。

“反了他们的!”郭阡怒极反笑,抬腿就往舱里去。

朱鱼以为他又带了枪来,惊慌失措地堵在舱门口,不让他出来:“郭阡,你莫要冲动!你别理他们!”

可她定睛往他的手看去时,不由一愣。

郭阡手里拿着的可不是勃朗宁,而是一把小提琴。

他有日来船上吃饭的时候,带着这把刚修好的琴来,在她面前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吃完饭就忘在一边了,后来也懒得带回郭公馆,一直寄存在她这儿。

“你拿琴作什么?”

“拿琴当然是拉琴,难不成还拿琴去打人?”

他一本正经地答,当真在船头摆好了架势。

朱鱼将信将疑地看着,心底却是不相信他真会拉琴。

果不其然,郭阡站定拉琴,拉出了锯木头一般的声音。

魔音绕耳不绝,朱鱼慌忙用手堵住耳朵,皱着眉头,慌不择路逃回舱里。

郭阡却越拉琴越起劲,引得另两艘花艇南腔北调的叫骂声一片。

“哪个龟孙子大晚上放屁放得这么响!你奶奶的,快停下来!”

“狗日的,快停下!吵死了!”

“他娘的,老子兴致都整没了!”

“死扑街!”

……

有人骂骂咧咧提着裤子出来张望,一见是郭阡在拉琴,瞬间偃旗息鼓,灰溜溜逃回舱里去了。

没多久,两艘花艇退散开来,留下空空荡荡的江面,任郭阡尽情发挥琴技。

“郭阡,别拉了!”朱鱼见船都划走了,被他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折磨得苦不堪言,从舱门里探出头,央求他,“你快别拉了!”

郭阡看她的样子就好笑:“当真有那么难听?”

“你自己没长耳朵么?”

“可我觉得蛮好听啊。”他笑笑,又用肩架起了小提琴,高举起了琴弓,“那你且再听听看罢。”

朱鱼一看他又要作势拉琴,赶忙退回船舱关住门,在心里暗骂他混账东西。

不,连混账都不如。

她气恼之间,却听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从舱外传来。

曲调凄婉忧伤,如泣如诉,在用音符倾诉哀悼之情。

朱鱼痴痴地听着。

再回神时,她已不觉久站在冷彻寒风中,呆望着郭阡。

他全神贯注地揉弦拉弓,浑然忘我地沉浸在音乐里。

一曲终了,他垂落下手,紧捏着琴弓,转过身去,迎风而立,正对江波万顷。

他眼望着一江灿然生辉的浮华,却从这浮华里看到了满目疮痍;耳听着四面不绝于耳的笑声,却从这笑声里听见了似有若无的悲歌。

“郭阡,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呀?”

朱鱼在他身后问他。

“《Elegie》,”他念出一个法文来,徐徐道,“用中文讲,该叫《挽歌》。”

朱鱼似懂非懂地走至他身旁,仰面时,却见滚滚热泪自他眼中滑落。

他笑出了眼泪,用琴弓指向两岸灯火,癫狂笑骂道:“禁烟禁赌颁令几年了,就禁成这副鬼样子!抽大烟的照样抽大烟,进赌馆的照样进赌馆,一个个,都活成行尸走肉而不自知,反倒乐在其中,宁愿烂得爽快,也不愿活得清醒。真真是好一个浮华锦绣,好一个不夜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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