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堰茗、韩承枫、方殊然，就凭他们三个，就凭他们三个吗？就凭那个什么见鬼的“以渣止渣”吗？

林嗔甚至想杀他！就凭林嗔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本来不懂的，但是就在刚刚，就在我要被拖入地狱里的时候，我突然懂了。我知道了为什么我能有毁灭这个世界的能力。我知道了为什么世界意志说我们是一体的。”

“因为我就是力量本身。”林嗔说。

韩殊茗又后退一步。他不该害怕的，可是他现在觉得怕了。他开始慌张，开始后悔，开始在想为什么要招惹这个人。

他强自镇定地开口：“你以为你——”

只是这句话没有说话。

林嗔伸出手去，手掌距离韩殊茗只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凭空攥紧。

下一秒，那人霎时间已经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风吹过，他就此散去。

林嗔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心中有所触动。

他头去看，明明是盛夏时分，却下雪了。

第一片雪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模糊又遥远的声音，那声音说，“把愿望送给你。”

随后，一片眩晕袭来。

他身有所感，回头去看路忍嘉，就见那人也愣愣地望着自己。

是路忍嘉，那个真正的路忍嘉。

他们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曾经心心念念、日思夜想也想要的，可是如今，他却不及喜悦。他向路忍嘉伸出手，后者走了过来，把手递到他手里。

真正触碰到爱人的感觉太过美好了。

好到下一秒就死去也没有关系。

林嗔吻了吻路忍嘉的手背，侧身望向世界意志，道：“到你了。”

男孩子面色很不好看，韩殊茗碎到不能再碎，他的力量也被消耗到了大半，林堰茗死了、灵魂都找不回来，方殊然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然后呢？现在他要怎么样让事情重回正轨？

“为什么你们非要这样？”他恼怒地说，“这是既定的轨道，原本就应该这样走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挣脱开？千千万万个宇宙，所有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向来一直如此，为什么你们不行？”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路忍嘉道。这句话他原本说过的，这是这一次，他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本来大家都可以好好地！”世界意志愤恨地叫道，“林嗔，你非要和我斗吗？这个世界再毁灭一次，就永远都恢复不回来了！”

“那不叫‘好好地’。那甚至不叫活着。”林嗔说。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了，因为对方永远听不懂。他一只手攥着路忍嘉，另一只手在积蓄力量。

世界意志出奇地愤怒了，他就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吵着闹着一定要把玩具抢回来，破碎的也要。

“林嗔，你后悔去吧！”他大声叫道。

力量以他为原点升腾而出，众人的上方，空气飞速地旋转着，不过几秒钟时间，就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旋风口，像是要把一切东西都撕碎。

路忍嘉说：“嗔，我知道怎么打败他了。”

“打败？不可能！你用什么来打败我？”世界意志叫道，那旋风口更加凌厉了些，逐渐逼近，就像一个黑洞，将靠近它的世界都搅碎吞噬。

“用我自己啊。”路忍嘉轻松地说。

“你不够是一个虐文的世界意志而已，我，可是一个沙雕文的男主！”

“让我来用沙雕击败你吧！”

“让我来告诉你，你路爸爸，就是沙雕本身！”

路忍嘉抬头，望向了那个急遽旋转而来的龙卷风。

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这二十四年来，他所有的欢笑，所有的快乐的记忆。

妈妈帮他洗头发，用手指抓出泡沫。

爸爸给他讲故事，讲龟兔赛跑，有一只说话很快的小乌龟，和说话很慢的小白兔。

他们坐在阳光下，爸爸撕下杂志最后一页上的“笑话集锦”，收集起来。

还有……

有人因为他，真正地笑出声的时候。

有人永远在那里，陪伴他、永远不会离开的时候。

有人悄悄地看着他，会为了他的开心而开心，为了他的难过而难过的时候。

有人说爱他的时候。

有人盖住他的眼睛，吻他的时候。

有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哪怕死都不放手的时候。

林嗔。

林嗔。

林嗔。

好多林嗔啊。

原来有那么多的记忆，都是他给的。

林嗔在抱着他，林嗔在焦急地说着很多话，可是他听而不闻。

这就是他全部的快乐的记忆了，都在这里，都被他珍藏着，是他的宝藏。

他只有这些。

可是这些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