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怀蜜谋(76)

不为那份将来能否得到的富贵权势去行险路赌命赌运,而是果断选择全身而退、遁走保命,卫令悦这番进退取舍出乎常人意料,足可见她当真非池中之物。

知道朋友已谋划好最为稳妥的退路,岁行云无声笑得见牙不见眼,最后乐不可支地反手揪着车窗帘子一角,时不时还跺两脚。

“如此甚好,”李恪昭似也被她毫不遮掩的开怀感染,淡淡勾唇,“消停点,别疯。”

“我疯我的,又没出声。”岁行云咬着笑唇,默默又与飞星交换了位置,换到另一边去偷乐。

李恪昭纵容轻哼,没再理她,转向飞星:“对了……”

他蓦地顿住,余光不着痕迹扫向岁行云。

岁行云毫无察觉,还在那儿自顾自乐得撒欢。

李恪昭抿了抿唇,嗓音更低:“无咎是否留有暗桩在东门外?”

“是。”飞星低应。

“速去传话,明早苴夫人自东门出,望着点,该帮就帮一把。”李恪昭吩咐。

飞星领命。

“无咎是谁?”岁行云忽地发问。

“往后会带你见,接着乐你的去,”李恪昭敷衍她一句,又继续问飞星,“你那头如何?方才可探听到什么?”

岁行云皱皱鼻子,旋即又如释重负地笑了。

不管无咎是谁,总归是李恪昭的人。有可靠的暗中人马适当帮助,卫令悦安全逃往缙国就更有把握。

虽不确定李恪昭为何愿向卫令悦伸出援手,但她很替卫令悦庆幸,对李恪昭也格外感激。

岁行云深信,到了缙国后,卫令悦定能有所作为,绝不会碌碌此生的。

*****

在李恪昭的眼神催促下,飞星低声禀道:“昨日事发后,苴夫人并未妄动,也无任何反常之举。当即命护卫守了主院,不让任何人出入,并派人火速通报专管质子事务的‘四方令’。”

四方令得知此事自是大骇,立刻入宫面见蔡王。蔡王钦点仪梁城经验最为老道的仵作随四方令前往苴质子府。

“仵作验过无异样,四方令也同时带人查了素循当日餐食残余、房中香料等细处,这才定案非人为。就连那名小妾被打杀殉葬,都是蔡王后下的令。若素循之死并非蓄谋,而是临时反击,那苴夫人的手段城府可就相当了得。处置得干净利落,没叫人拿到一丝把柄。”

李恪昭颔首,徐徐后靠,闭目浅笑:“是个人物。”

岁行云停下暗喜,诧异瞠目:“飞星,你方才不是与车夫一道在院外等着么?上哪儿得知这些的?”

禀完正事,飞星也有了闲聊兴致,得意斜睨她:“我让咱们的车夫与蔡王钦使及卓啸门客的车夫攀谈,我从旁听着,这不就抽丝剥茧了?”

“深藏不露啊大兄弟!”岁行云贼兮兮笑开,冲他竖个大拇指。

“那是。要不公子今日为何是带我随行,而非叶冉呢!”被夸奖的飞星左右晃着脑袋,笑的眼都眯成缝。

“实不相瞒,我还以为公子今日不带他,是因为他鼻青脸肿不宜见人。”想起早上叶冉那模样,岁行云忽地笑出声。

闭目养神的李恪昭长指轻捻玉佩吊穗,唇角微扬。

飞星幸灾乐祸:“昨日傍晚他与公子打了两场,你是没瞧见啊,啧啧,惨。”

“得了吧,他那模样分明就是挨了公子两场打而已,还是吊起来打,哈哈哈哈,”岁行云笑得东倒西歪,好奇觑向李恪昭,“诶?公子为何要揍他?”

李恪昭轻抬眼帘瞟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回雁破军阵被你一人就冲得七零八落,他身为西院主事者,自当站出来挨打。”

“听见了吧?有公子给你撑腰,往后你别忍他气。老大哥了不起啊?嘿嘿,”飞星憋坏怂恿道,“若他欺人太甚,你就下死手去冲他的阵。他气你一回你就去冲阵一回。公子总见着他带人练的阵不堪一击,那不出半年他就死透了。”

“那我怕不是傻?眼下我是他副手,若他被公子打死,不就成了我顶上?若那时阵法的破绽还是没解决,那公子岂不是要打死我了?”

岁行云坐直,正经许多:“昨日冲阵,我之所以占尽上风,主要还是因咱们的人和阵都有先天破绽。我正准备下午与公子和叶大哥谈这事呢。”

*****

时值春暮夏初,已有大商队从百里外贩运了一种叫“金丸炎果”的时令果子进城售卖。

早上出门前,李恪昭吩咐了厨院仆妇出外采买了两筐,府中人人有份,都得了一些尝鲜。

据李恪昭说,此果在秋日或初冬开花,仲春春天至初夏果熟,比别的果子都早,故被称做“果木独秀,占尽四时之气”。

光听这说法,岁行云也想不出这是什么果子,待到黄昏时进了书房,瞧见桌上那盘黄澄澄鲜果,她如见故人,险些没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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