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驲阳和苏灵借着暮色的入了城，坐上了武直驾着的马车。周巳冕脸上的天花已经退了，只满脸的痘印让人退避三舍。

曲有枫看着苏灵手上的孩子，惊讶道：“这是周恒的儿子？他脸上是天花！”他一拍扇子，“难怪，难怪周恒得知了夜明珠后会隐忍这么久！真是天助王爷！”

苏灵仔细看着曲有枫假扮的周驲阳，即使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光从外貌上看，居然也看不出分毫之差，真是以假乱真。周巳冕完全不明白为何这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吓得勾着苏灵的脖子不敢吭声。

“王爷，这孩子带回来，要如何处理？”

“他天花好了，跟在本王身边就好，先由武直你贴身伺候。”

武直点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我？王爷，小的可不会带孩子！”

周驲阳毫不在意：“那你先学着。以后总要自己带的。”

武直还要说，被曲有枫用扇子捅了一下，立刻识相地闭了嘴。哪知周巳冕毫不给面子，紧紧抱着苏灵的脖子哭嚎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周驲阳微眯了眼，这孩子黏着苏灵不肯放手，吃饭穿衣都要苏灵经手，别说他是周恒的儿子，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想给一些教训。

他凑近苏灵，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个孩子只有放在我身边才最为安全。至于武直，一来此处只有武直曾当众吹痂，孩子跟着他对内对外都最为妥帖；二来，以武直的武艺，定能护他周全。”

苏灵知道的确如此，周驲阳就算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也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更何况他也并非是下作到能对一个孩子动手的人。她安抚地拍着周巳冕，又答应忙完了一定去陪他，周巳冕这才抽泣着让武直抱在了手里。

曲有枫作为周驲阳的心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用扇子遮了半边脸，思考着如何帮自己主子一把。苏灵双手解脱，立刻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黄纸，她拿起来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图案，问道：“这图案，似乎不是画上去的？”

曲有枫赞许地笑道：“果然瞒不住苏姑娘。这是我用木板刻了个模子，印上去的。”

苏灵惊讶地看着他，这么短时间，这人居然就想出了印刷术，还用到了这种地方，第一才子倒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曲有枫知她心中想法，道：“这法子是王爷想到的，这马邑祁受罚的图，也是王爷画的。那日王爷才将画画完，便听闻姑娘被劫了，立刻追了出去。好在我幸不辱命，没有辜负王爷的托付。”

“此事也多亏了阿灵，若不是阿灵教了这做纸的法子，此计根本无法实施。羊皮卷太重，绸缎又无法作画，布料没法刻印，只有这纸，每一样都刚刚好。”

这主仆二人一搭一唱，苏灵警惕得连连后退：“你们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看起来怪吓人的。那什么，我先去看看春光。”

周驲阳看着她跑出去倒也不拦，等不见了人才道：“任怀修居然就是周恒的国师，这次是本王大意了。”

“小的也是没想到，本以为王爷又多一助力，更没想到他居然会从舒行下手，若是再晚一些发现，小的真是罪该万死。”曲有枫跪了下来，“王爷，张家就舒行一根独苗了，还请王爷留他一命！”

周驲阳将曲有枫扶了起来：“起来吧，你顶着这张脸跪着，看着别扭。”他轻笑出声，“任怀修不但诓骗了舒行，连阿灵的玉也一起带走了。”

曲有枫惊讶地看着周驲阳：“那块宝玉？”

“那日周恒将玉和夜明珠一起丢下，阿灵两者择其一，抢回了夜明珠。”

曲有枫心头大石落地，张舒行这条命是保住了。

“还有一件事。”周驲阳看着曲有枫，“你可知，为何周恒会下令攻城？”

周驲阳离去前两人就商议过，一旦周恒发现夜明珠的真相，必定会继续攻城，这才拟了用黄纸传递天谴的计策，但周驲阳此刻问，定然不是这个原因，更何况苏灵为了抢夜明珠不惜丢了自己的宝玉，这只会让周恒更觉得夜明珠是真的。他突然下令攻城，一定是因为别的！

“难道是苏灵做了什么？”

周驲阳内心的欢喜从脸上溢出来：“阿灵告诉了我真正的预防天花的法子。”他将津门王家的事情说了，“或者是王庆元，或者是王良，一定起痘了。总之，王家绝对不会再辅佐周恒了。”

这消息即使是曲有枫一时也惊了，他找了半天声音：“恭喜王爷！”

周驲阳止住了笑意：“恭喜一事为之尚早。你且去寻些可靠的去往培良与黑雉接应。以周恒和罗家的心性，王庆元恐怕命不久矣。若是王庆元足够聪明，一定会通知族人。培良一地有他夫人的陪嫁宅子，不出意外，王家下一代家主定然会暂时安置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