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花艰难眨了两下眼，指节攥食篮攥得极紧，似乎有种女儿家心思被戳破的羞臊。

赌桌前的一人拍了下僵硬的容欢，十分不理解道：“你究竟看上里头谁啦？竟放着我们白白嫩嫩的小弟不要？”这是瞎子也能选得出来吧？

无花往容欢那儿看去一眼，不敢对上他沉寂的目光，飞快收了回来，摇头道：“奴家不喜欢他那样的。”

“……”

容欢身旁那人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容欢，疑怪道：“竟有姑娘不喜欢你这样的？”

容欢微掀眼帘对上他：“我们继续玩么？”

“玩啊，当然玩。”

新来的小弟明显被打击到了，情绪十分低落，作为过来人大家表面上又好生地安慰了他一番，实则都在幸灾乐祸，所以接下来容欢赢了所有人的钱他们也没觉得不可接受的，毕竟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嘛！

而无花那边，她知道已经彻底将容欢惹恼了，干脆直接道：“所以大爷就不能行行好，成全奴家这点小心思么？”

那个阻止无花进内殿的人也颇为愁苦，他对姑娘家的心思完全不懂。若是阻止人家进去，说不定就破坏了兄弟的一场好姻缘？

赌桌上玩得正欢的一人接口道：“哎，你就放她进去嘛！她一个姑娘家为了这些事夜夜给我们送吃食，难道就不辛苦么？”

那人纠结道：“也行，若你们真成了，到时候可得给我们一点好处。”

无花咬牙道：“那是自然。”

***

不妄殿内外殿由一条长长的甬道相连，外殿那群人打赌的声音能隐约的传来，凡是耳力好点的，稍微有些变动便互相知道发生了何事。

无花将食篮放下来，内殿守卫沉声斥道：“何人？”

无花冷冷抬眼：“你大爷。”

袖箭所过，一个个没了声息，剩余几个正欲上前来，无花飞快绕到其后，在其出声前直接劈断脖子。

虽然不好说话，但论功夫，可能还比不过外殿那拨人。

长明灯的火光被突然的动静扰得晃动了几下，无花向内殿最深处走去，那儿便是密室的入口。九重纱幕层层垂下，掩住了内里的情况，仅见两盏烛火在纱幕里边颤颤巍巍。

无花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受到一股气流，待她停下来，却又发现那股气流不见了。她心下一惊，眉眼速凝，朝外殿喝道：“快走！”便见一道天罗地网当头罩下，而外殿的声音，似乎同一时间止息了。

无花竭力睁开眼，想看清外面的情况，可实在熬不住一阵眩晕，就地倒了下去。

***

无花醒来时，不妄殿内殿已经亮堂了不少，黑色纱幕被人挽了起来。台阶前，花梨木座椅上的女子一手撑颔，正悠悠地打量她。

“别来无恙，殷宫主。”

臂上的袖箭和鞋间的机关皆被卸去，无花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目色平静地从锦香身上划过，有些无力道：“容欢呢？”

“这事请殷宫主放心，钧旋子他现在很好，我有叫手下的侍女好好地服侍他。”

她将“服侍”二字咬得很轻，可越是这般轻，越是叫人禁不住瞎想。

无花顿了顿，道：“他是容氏嫡长孙，你不要乱来。”

锦香笑着睨她：“那可不好说，谁叫他还是你的夫君。”

无花瞬间陷入默然。

此回上合欢殿救顾周，她早知不会太轻松，是以本不愿让容欢知晓她和苍澜要偷偷回来。可哪想，她还是忍不住绕了一趟无邪崖，甚至和容欢有了夫妻之实。

当年锦香和萧古夜私定终身后，也是在这不妄殿中，求花梨木座椅上的无花饶过两人。但那时的无花固执得很，加上那萧古夜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便强行拆散了他俩。而锦香今日记恨她，还特意在这不妄殿等她，怕就是为的这回事。

可惜无花还是将容欢拉下了这趟浑水。

锦香颇有兴致地打量无花的脸色，忽然笑了笑，道：“真是想不到啊，当年视男人为洪水猛兽，对男人避之不及的殷宫主，竟也有委身于人的一天。殷宫主，你说，若是让你俩好过，岂对得起以前被你伤害过的人？”

无花蹙了蹙眉，纠正她的话：“我和容欢皆是自愿，没有谁强迫谁，那不叫委身。”

“你闭嘴！”锦香突然地恼了。

无花盯着锦香看了一会儿，只见她胸脯微微起伏，气息乱了些许，似乎想起了很什么不好的事。无花不动声色挪开视线，微抿了下唇。

锦香微了阖眼，气息平复了几番，再见无花，拽着繁复的长裙缓步下了台阶。

她的指甲很长，像染了血般鲜红，其中一支勾起了无花的发丝，打量着她道：“是生得越来越像了，世上竟有如此之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