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君心(古早.狗血)(75)

作者:一窗明月 阅读记录

  清晨出来时,他双眼赤红,眼角带着点点泪痕。

  回宫后,见一个新来的太监在那晒陛下榻上的被褥,陛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发疯般冲了过去,抱下被褥往寝殿奔去。

  她知晓,这个太监算是完了。

  那被褥,是姜皇后生前,用过的最后一张被褥,她用了特殊手段,将姜皇后的体馥保存在被褥中十数年,陛下一直将它叠放整齐,放在榻上。

  不想今日,全毁了。

  她亲眼看着陛下抱着那被褥,像个丢了猫的孩童,将被衾捂在鼻间,边闻便哽咽。

  “玄朱,怎么办?没有她的味道了。”

  “怎么办?玄朱……”

  “我该怎么办?”

  她摇头,被褥曝晒已久,想要找回姜皇后的体馥,她也没法子了。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陛下如此脆弱。

  第一次是,姜皇后临死。

  ***

  被褥被晒后,掐断了李浥尘最后的念想,他终日浑浑噩噩,开始荒废政务,只绞尽脑汁搜寻与月兮有关的一切。

  月兮用过的茶盏,枕头,狼毫,画过的画,连从前月兮卖给贮珍阁的画,也被他高价买回。

  但终是寻不回月兮的味道,他再也不能假装月兮还在他身边。

  他开始夜夜睡不着觉,一闭眼,便是月兮死前,遍体鳞伤的画面,月兮绝望仓皇的水眸,月兮步步远离萧索纤瘦的身影。

  他不敢再闭眼,头发瞬间大段大段发白,没过几日,整个人都变得鹤发鸡皮,死气萎靡。

  恍惚中想起林中小屋,那是他和月兮最后恩爱缠绵的地方,或许在那里,他还能找到与月兮有关的物件。

  他立下遗诏,封璟王幼子为储君后,便孤身一人,前往林中小屋。

  那院落已荒废二十年,肆生的杂草早便将小屋吞没。

  好在一院梨树还在,细雨濛濛,花枝轻荡,清香扑鼻,往昔和月兮在此处的时光,又在眼前重现,恍若昨日。

  “月儿,夫君回了。”

  他推开满是青斑的门,轻声唤道。

  一步一颤走入屋内,屋中亦是破败,蛛网遍布,草荇交织,那张小木榻,影影绰绰藏在其中。

  迷惘间仿佛望见月兮就坐在小木榻上,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容颜未老,玉软花柔,白净的玉手正叠着衣衫,见他来,笑意吟吟朝他招手,却不说话。

  他走过去,想抱一抱她,方走到木榻旁,她便如一阵烟,在他眼前消逝。

  他一怔,低头望向木榻上,厚厚的一层灰覆在棉被表面,他缓缓掀开被衾,躺进一床霉湿。

  “夫君,月儿想为你生个孩儿。”

  “夫君,你喜欢男宝还是女宝呀?”

  她甜美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热泪从枯皱的眼眶中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榻上,李浥尘摸出怀中的药瓶,将里面剩下的朔月锁一颗一颗吞入腹中。

  瓷瓶滚落,“哐当”一声,砸碎在地,瓶身四分五裂,残片飞溅。

  三日后,云雨初霁,玄朱带着璟王赶到林中小屋时。

  院落已被大火焚了个一干二净,周围都是乌压压的灰烬,还冒着热气,连骨灰都寻不到了。

  ***

  李浥尘死后,灵魂脱离躯壳,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是夜,他瞧见十五岁时的月兮,她正在窗下的沉香木案上书写着什么,令令日辉透过窗纱落在她玉白的面上,朦胧了她秀美的轮廓,他凑进一瞧,只看到了一个日期,元月初四,下文只字都没瞧上,便被她闭上了簿子。

  月兮伸臂懒了懒腰,便唤了兰枝一同前往凤仪宫正殿。

  他看着她满心欢喜地去,却在凤仪殿门口不慎听到了袁后和德成帝的密谈,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踉踉跄跄地跑回寝殿,不管兰枝如何唤她,她都只一人缩在被窝中嘤嘤痛哭。

  那日她未用晚膳,哭累后回到沉香木案旁,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元月初四,正是他离京的时日,元月初六夜半他收到了她的悔亲信。

  女孩儿的信上字字狠绝,叫他不要回京,而她的面上却雪芙垂露,双眼红肿哭得不能自已。

  他已死,本该没有感觉,然此刻心中却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他想抱抱她,伸手却穿过了她的身子。

  画面一转,他被一道飓风吹袭至一处城垣上,鹅雪漫漫,她立在城楼上,冷漠的看着楼下,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一惊,城下立着的正是年少是的他。

  那年袁后为了绞杀他李家,勾连袁氏一族,假意谋反,他随着父王和长兄入京救驾,却发现是一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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