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倒映船只，连同那岸上放飞的风筝也落入其中，季清灵自心底觉得这消息有误。

表妹刘盈儿一身粉嫩裙裳，那桃红的发带随风轻晃，面上笑容灿烂的奔向这方道：“各位姐姐们好。”

秦罗伸手捏了下刘盈儿脸颊叹道：“又长个了啊。”“清姐姐救我。”刘盈儿可怜兮兮的躲向季清灵这方。

“你清姐姐正在想伤心事，小孩别打扰。”

思绪被打断，季清灵缓过神来说：“秦罗，你可别乱说。”

刘盈儿眼眸水汪汪的诉道：“就是，大家高兴的很，清姐姐为什么要伤心？”

“就说你小孩不懂。”

秦罗握手帕微微遮挡低声问：“清灵你还做好心理准备，那平原乱民敢杀京官，你那新科状元郎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季清灵指尖轻点船杆平静道：“我不觉得新科状元郎会这般就丢了性命。”

“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可不是我捉弄你才编的消息。”

“我知道。”

“天呐，清灵你真看上那元川了。”秦罗一脸看好戏的惊叹。

这船上人多口杂，季清灵忙出声制止道：“你别瞎说，这要是被别人听见我怎么说的清。”

秦罗眼眸轻眨笑道：“你俩在都城的传言都不知道已经在茶楼酒肆里编成多少个话本，现在才知道避讳，会不会太晚了？”

如今季清灵方知谣言有多不受控制，无奈的叹道：“如今我同你说一句，我跟他没有干系，你信吗？”

“不信。”秦罗摇头道：“当初你说要设宴邀请科考学子时，我就纳闷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突然说要寻人。”

“元川虽然长的俊俏，又是新科状元郎，可如此满都城都传的风风雨雨，你可别一头栽进去，伤心过度啊。”

季清灵无奈的摇头，目光探向那岸上的绵延欺负的高墙。

隐约还能察觉不少视线望向这方，秦罗低声说：“你数月不出门，如今可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反应呢。”

“我的反应？”

难怪不少女眷目光频频探向这方，大抵是流言传的太凶，以至于现如今季清灵这平静的反应有些太过冷漠。

冷漠，好像元川也曾这般说过。

待日头渐暖，那平原之乱的流言越发传的凶险，朝堂上龙颜大怒，惹得都城内人人都避讳提及此事。

以至于季清灵想要打听些什么，都很是困难，都城里守卫也越发的严格。派出去打探的人基本没有任何回信。

九月入秋，日头却仍是热的很，往年祖母都会出城暂居别院避暑，可如今都城戒严，出入尤为不方便。

“清灵啊，这府邸里近月来的账目来往你管理的很好。”祖母手里捧着账簿赞叹。

季清灵端坐一处应：“还是祖母教的好。”

祖母合上账簿笑道：“你本就聪慧，性子随你父亲平日里喜静，这些账簿自然处理顺手，可女孩子家偏不爱和好友出游，上回让你看的几家公子怎么样？”

话题突然一转，让季清灵有些抽手不及，忙端起茶水饮了小口叹道：“祖母，清灵年岁还小，这事还是明年再看吧。”

“看归看，可别拿这话应付祖母。”

这般直白戳破，季清灵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话语，便只得不做声。

祖母叹息了声道：“现如今官家局势复杂，这事可久拖不得。”

“清灵谨记祖母的话。”

“清灵你当真看上那新科状元郎了？”

季清灵微愣，心想居然连祖母听信都城里的流言。

“祖母，那只是流言。”

“若是流言，你更要抓紧些，流言对于女子而言，可是能毁了你的名声。”

这番话以季清灵的沉默结束。

自阁楼出来时，外头的日光有些灼人，季清灵指腹轻揉眉间，不禁叹息了声。

难不成真要借流言之风？

第七章

“听说这回平原之乱可越发闹得厉害，连同南边不少州县被牵连其中。”

“我叔父自南边赶至都城，都说尸横遍野，恶臭弥漫一路上都捂着嘴鼻才过来。”

“此次灾民之乱，如此迅速，依我看这星星之火恐会烧到都城。”

丝竹之声自帘内传出，其间烛火微明，那一方竹帘外的公子哥杯酒不停，讨论着距离都城千里之外的平原之乱。

而这方季清灵手握茶盏正同各家夫人听戏，曲调婉转动人，戏曲讲的却是大悲故事，不少夫人女眷帕巾掩面，眼角不乏湿润。

都道戏如人生，可如今灾荒之乱惊动朝野，都城众人却不曾思量。

季清灵抿了口茶水，自一侧小门离席，婢女紧随身后，出庭院耳旁落下几分清净。前世平原之乱最后祸及都城，由齐将军带兵镇压叛乱，不想齐将军却反攻都城，天子携部分旧臣仓皇南下出逃，直至数月方才率兵重夺都城。